第三十章 染銀眸(1 / 1)

蘭泠萱繼續摸著凸凹不平的岩石牆壁緩緩步下了樓梯,地下室的氧氣明顯不比房間室外那麼充足,如果長時間被困在這裏,很容易呼吸困難、大腦缺氧。

皺了皺眉,望向高階的盡頭,是一塊水泥地麵;依照蘭泠萱來看,可能這裏是地下室的緩步台,往下接著走,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因為這裏長時間潮濕無光,四周的牆壁以及地麵上布滿了苔蘚和地衣,所以周圍的空氣中摻帶著些許的腥。

蘭泠萱順著緩步台慢慢向左手邊的樓梯走下去,才發現這個地下室也不是那麼異常的黑暗,有些猶如螢火蟲般的昆蟲生長在牆壁上,閃著脆弱的螢光。隱約的看去,牆壁岩石的凸起部分,有一小片奇怪的圖紋,猙獰又蜿蜒。蘭泠萱扒開浮在上麵潮濕的苔蘚,竟發現上麵刻畫著五毒糾纏在一起互相撕咬的紋路。就算這隻是個圖騰,卻讓蘭泠萱背後劃過一道冷汗,眉頭緊鎖,仿佛親眼所見了這副惡劣的慘狀。

沿著牆壁的圖騰慢慢向前走,發現前麵隱約擺放著幾個寬大的籠子,籠身由鐵而鑄,細密結實。蘭泠萱慢慢探著腳向裏麵走過去,心下思索。‘會不會那裏就是獨孤玨實驗的地方?’還未等她來得及一探究竟,首先引入鼻息的便是一股濃濃的腥臭,惹得她胃裏一陣強烈的翻騰,這分明是血的味道。

似乎裏麵的東西聽見了她細微的腳步聲,隻見最外麵的鐵架籠子異常的晃了晃,然後,突然接著一個又一個,一雙雙沾滿血跡的手拚命得搖著籠子,陰暗的地下通道頓時混響一片如同哭泣一般的嗚咽。

蘭泠萱的身影越靠越近,眸中泛出絲驚訝的神色。

的確,如她所想,關在籠子裏的,並不是那些所謂令人發怵的毒蛇毒蠍、蜘蛛蜈蚣,而是一個個鶴發雞皮、麵色鐵青、臉帶著血汙的人類。這些就是獨孤玨抓來進行試驗的人麼?望著他們一個個幹啞發不出聲音的喉嚨,蓬頭垢麵,白色裏衣上沾滿的片片血跡,蘭泠萱的心中突然燃起了一絲同情,更多的,是憤怒。獨孤玨把人命看得這麼卑微麼?他可以這樣輕而易舉的踐踏這麼多籠子中的幾十條乃至上百條生命...

“唔...唔...”一個清澈帶著幾分稚嫩的聲音衝擊著蘭泠萱的耳膜,她眨著眼立即轉過身,跟著聲源向通道深處走去。最裏處橫放著一座寬大無比的鐵架籠子,眼看著比通道口所有的籠子都要大好多倍,鐵籠子的門用一個很結實的凹字鎖緊緊鎖著,無論裏麵的人費多大力氣也不可能從這裏逃出去。

血腥味似乎沒有比剛進來的時候所聞到的淡了一些,反倒聞著更濃。蘭泠萱驚訝的看到籠子中斜躺著八九個小小的身體,雪白的衣衫上血跡遍及了全身,孩子的臉上、手上滿是黑色的、早已凝固的血跡,放大著瞳孔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五指緊緊的攥著手中的青銅短匕,短匕上的血跡已經幹涸,指甲裏扣進黑不溜秋的汙泥,似乎是做過垂死的掙紮。 不用說蘭泠萱自然也清楚,就在不久前,這裏發生了什麼慘絕人寰的場景。

“唔...唔...”耳邊又是一陣嗚咽,蘭泠萱皺著眉探頭向裏麵望去,驚奇的發現一個渾身是血、蓬頭垢麵的小男孩透過擋在臉上的幾縷烏黑的發絲,睜著清澈明亮的雙眸,眼中透出一絲渴望;微啟的薄唇幹啞著說不出話來,隻能微弱的發出幾縷斷斷續續的呻吟。

蘭泠萱驚詫的望著這個孩子,似乎是被他唯一幸存下來的勇氣所佩服。其實在二十一世紀,這種殺手集團的培訓也是存在的,她默默的望著眼前的孩子,心中一痛隨即目光變得有些深邃,因為她仿佛看見了十年前卑微的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蘭泠萱輕輕地問了一句,卻見小男孩望著他,目光中帶著說不出的意味,然後,猶如想到些什麼似的,奮力扒開身邊壓在自己身上的屍體,踉蹌著站起來。

“銀......”男孩微弱的聲音傳來,皺著眉頭,好似用盡所有力量想把聲音從喉嚨傳出那般。蘭泠萱仔細的聽著,然後抬頭望向他。“是...銀麼?”

男孩聞言,用力點了點頭,幹裂的嘴角微微咧出些弧度,這絲笑,卻好似一把尖銳的刀,深深刺進蘭泠萱心裏。她覺得,自己當年也曾像那個少年一樣,帶著那抹單純的笑意,卻也是那般無力。

背後突然傳出一個熟悉男子的聲音,那聲音好像帶著絲魔力,竟讓一片嗚咽呻吟的人群霎時變得寂靜一片,就連蘭泠萱眼前的少年見了身後的人,頓時麵上露出恐懼的神色,縮著頭躲在籠子的一旁。

“你怎麼會在這裏!?”獨孤玨皺著眉頭,深邃的目光帶著一絲陰霾,此刻,他望著蘭泠萱的眼神摻雜著一絲令人恐懼的危險。

蘭泠萱平複了一下此時糾結複雜的心情,緩緩轉過身,麵無表情的看著身後的男子,一字一句。

“獨孤玨,真沒想到,我還是小看了你。”

蘭泠萱無法理解,更是萬般痛恨,為了那個什麼所謂的巫蠱之術,獨孤玨居然對待這裏的人,連豬狗都不如。這裏的每一條生命,在一開始都是那麼的鮮活,為什麼他這麼殘忍到對他們百般蹂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