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五百隻怪獸,一個人怎麼夠吃呢……”
南懷瑾輕飄飄的聲音仿佛地獄吹來的風,章雲蘇渾身顫唞,失控的哭叫道:“你胡說,穆姐姐沒有死!我不信我不信!”
“你不信?你不信等鹿蜀皮送來,我帶你去聞聞那上麵新鮮的血,聞聞她留在人世間最後的味道……”
“啊——”章雲蘇捂耳嘶叫,旋風般衝進室內,門呯的合上,南懷瑾撲到門上,無聲的嚎起來,仿佛是狂笑,又仿佛是大哭,淚水滾滾,心如刀絞。雲蘇,如果我們此生注定得不到救贖,但求同死。
章雲蘇發狂的掀翻一切神龕香爐,扔掉木魚佛珠,撲倒在佛像前,大哭道:“佛祖,我十幾個日夜的祈禱就換來她死無葬身之地嗎!為什麼您不睜開眼看看!一輩子那麼長,我們的時間卻那麼短,我怎麼好好活下去!”
她心痛如割,腳步虛浮,跌倒在地上,淚眼朦朧中懷中露出一角白絹,她猛然想起了什麼,將白絹緩緩展開,上麵是栩栩如生的自己斜坐在青石上,畫卷空白處有一個人的衣角。
……這是誰?
……是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章雲蘇捧著畫絹,低低的痛哭,門外的南懷瑾漸漸聽不到她的聲音,拚命拍打著門扉,章雲蘇抽噎著看向門外,又看向佛像前的一把戒刀,緩緩站了起來,將戒刀握在手中。
“雲蘇!雲蘇!”南懷瑾拍的手掌通紅,如果你死,我們一起,這次我再也不要錯過。
“我不信你。”章雲蘇的聲音緩緩響起在門裏,“我要等,等十五天期滿,等穆姐姐回來。”
那悲痛中蘊含著讓人絕望的巨大力量,南懷瑾麵如死灰,半晌淒然笑道:“好,那就再等三日,三日後我要拿那帶血的鹿蜀皮祭奠我大周列祖列宗!”
踉蹌的腳步聲漸漸下了閣樓遠去,章雲蘇重新跪倒在佛前,雙手合十在心中默念道:“弟子章雲蘇,願以此生忠誠為貢,祈求佛祖保佑三日後穆姐姐無恙歸來。”
佛像慈悲奧妙,隻垂眼拈指暗含機鋒,章雲蘇虔誠三拜,眉間決然平和,緩緩抬手,發簪跌落,戒刀閃出烏沉冷光。
酣眠乍醒,臉頰上還浮動著溫暖的香氣,穆蒔依擁衾猛然坐起,心怦怦跳個不停,夢中重現那日驚心動魄,章雲蘇一身紫衣從高台縱身一躍,而自己怎樣也奔不過去,那夢境真實無比,章雲蘇哀切的眼神一眨眼就在腦海中浮現,穆蒔依心中隱隱作痛:盡快回大周去吧,讓她等太久了。
侍女聽見聲響躬身過來侍候:“公主,您醒了。”穆蒔依頗有些不習慣的在眾人簇擁下穿戴整齊,宮人欲往永興殿向陛下稟報,穆蒔依喚住她,披上狐皮大氅緩緩往外走去。出了殿門便是滿目的銀裝素裹,穆蒔依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雪勢,向來是雪落無聲,可是走在廊間,那雪花落下的簌簌聲卻清晰可聞,走廊一側宮人們不停的掃,仍是落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卵石小徑分開岔路,一邊通向永興殿,一邊通向沉香殿,穆蒔依停了停腳步往永興殿而去。昨日回來將迷穀交給絕世錦,就寢前未央便又把它送了回來,迷穀光滑的根處有一道細細的刀痕,似乎並未受到損害,可是,他拿它做了什麼,怎樣做到的卻不得而知。她和它都隻是工具,沒必要被告知過程,穆蒔依早早的便認知到這一點,然而仍是忍不住一想起就為此生氣。
走到永興殿外時有人在身後叫:“公主殿下,請留步!”穆蒔依在侍女提醒下才反應過來,停下腳步等那人奔過來。是敬翔,他拎著袍角,氣喘籲籲的道:“公主要去見陛下嗎?陛下在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