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顧不得多想,便把是“金玉良緣”之事,原原本本跟黛玉說了。
黛玉聽了,剛對寶釵起的一點好感又硬生生的壓了下去,傷心的百轉千回。這寶釵原是這樣欺瞞自己,真是個藏奸的不錯。隻怕是打著如意算盤,安撫住自己,好到時候四兩撥千斤。
黛玉素是個多心的,此刻竟越想越多起來。不由得失聲低泣,嚇得紫鵑忙道:“姑娘你別往心裏去,紫鵑胡說八道…”
一天就這麼過去。可憐改日寶釵好容易接近黛玉,又受了些氣。
望著黛玉竟比從前更冷淡了幾分。寶釵心裏隻是想不明白。
第二天,寶玉被賈政在新建的園子裏試才題了些對額。 至院外,賈政的幾個小廝上來攔腰抱住,都說:“今兒虧我們,老爺才喜歡,老太太打發人出來問了幾遍,都虧我們回說喜歡,不然,若老太太叫你進去,就不得展才了。
人人都說,你才那些詩比世人的都強。今兒得了這樣的彩頭,該賞我們了。”寶玉笑道:“每人一吊錢。”眾人道:“誰沒見那一吊錢!把這荷包賞了罷。”說著,一個上來解荷包,那一個就解扇囊,不容分說,將寶玉所佩之物盡行解去。又道:“好生送上去罷。”
回去襲人倒了茶來,見身邊佩物一件無存,笑道:“帶的東西,又是那起沒臉的東西們解了去了?”
黛玉聽說,走來瞧瞧,果然一件無存,向寶玉道:“我給你的那個荷包也給他們了?你明兒再想我的東西,可不能夠了!”
說畢,衝回房。賭氣抓起前日寶玉煩他作的那個做了一半的香袋兒,拿過來就鉸。
寶玉見他生氣,便知不妥,忙趕過來,早剪破了。
寶玉已見過這香囊,雖尚未完,卻十分精巧,費了許多工夫,今見無故剪了,便也可氣。
忙把衣領解了,從裏麵紅襖襟上將黛玉所給的那荷包解了下來,遞與黛玉瞧道:“你瞧瞧,這是什麼!我那一回把你的東西給人了?”
黛玉見他如此珍重,帶在裏麵,可知是怕人拿去之意,因此又自悔莽撞,未見皂白就剪了香袋,因此又愧又氣,低頭一言不發。寶玉道:“你也不用剪,我知道你是懶待給我東西。我連這荷包奉還,何如?”說著,擲向他懷中便走。黛玉見如此,越發氣起來,聲咽氣堵,又汪汪的滾下淚來,拿起荷包來又剪。寶玉見他如此,忙回身搶住,笑道:“好妹妹,饒了他罷!”
黛玉將剪子一摔,拭淚說道:“你不用同我好一陣歹一陣的,要惱,就撂開手。這當了什麼!”說著,賭氣上床,麵向裏倒下拭淚。
禁不住寶玉上來“妹妹”長“妹妹”短賠不是。
前麵賈母一片聲找寶玉。眾奶娘丫鬟們忙回說:“在林姑娘房裏呢。”賈母聽說道:“好,好,好!讓他們姊妹們一處頑頑罷。才他老子拘了他這半天,讓他開心一會子罷。隻別叫他們拌嘴,不許扭了他。”眾人答應著。黛玉被寶玉纏不過,隻得起來道:“你的意思不叫我安生,我就離了你。”說著往外就走。寶玉笑道:“你到那裏,我跟到那裏。”一麵仍拿起荷包來帶上。黛玉伸手搶道:“你說不要了,這會子又帶上,我也替你怪臊的!”說著,嗤的一聲笑了。寶玉道:“好妹妹,明日另替我作個香袋兒罷。”黛玉道:“那也隻瞧我的高興罷了。”
兩人笑著,誰也沒有發現門前的寶釵。
她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那裏。
好像隻有幾秒鍾,好像又有幾世紀。淚水似乎就要掉下來,多麼惡俗的情節,多麼惡俗。
指甲像要掐進肉裏。幾日沒見,這兩人又好了許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