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汪助理一大早就來到趙遠遠的辦公室,將幾張黑膠片唱片放在她的桌上,微笑道:“趙經理,秦董事長回上海總部去了,這段時間可能都不會來西山棲項目部。”
趙遠遠“哦”了一聲,抬頭不解的看著汪助理。汪助理接著道:“秦董事長臨走時叫我把這些唱片給你,他說項目部附近比較荒涼,晚上沒有什麼好消遣的地方。讓你空了聽聽音樂,少去聽公司裏流傳的一些閑言碎語,也少跟那些低素質的男人和愛嚼舌根的女人來往。”
趙遠遠琢磨著這些話的意思,突然就有些冒火。這都哪跟哪兒?什麼叫少去聽公司裏流傳的閑言碎語?什麼叫少跟那些低素質的男人和愛嚼舌根的女人來往?他要是身子正,就應該不怕影子歪。況且,自己現在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的,他憑什麼幹涉起自己的私生活起來了?
將唱片推還到汪助理麵前,趙遠遠冷冷道:“這些唱片你還給他。麻煩你轉告他,下了班要幹什麼那是我的自由,就不勞他費心了。”
汪助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秦董事長已經走了,您不要這些唱片,我又把它們放到哪兒去了?您還是收下吧。”
趙遠遠起身拿起唱片塞到汪助理懷裏:“你愛放哪兒就放哪兒了。現在是上班時間,我事情很多,請你不要打擾我做正事。”
汪助理拿著唱片無奈地走到門口,像又想起了什麼事情,轉過頭道:“對了,秦董事長臨走時還說他的手臂上的傷隻是皮外傷,很快就會好的,讓你不要擔心。如果你想他了,可以給他打電話,電話號碼我剛剛已經發到你的手機上了,那是他的私密電話,他會一直為你開機的。”說完露齒一笑,不待趙遠遠回話,就轉身退出門外,輕輕關上了房門。
趙遠遠瞪著眼睛想,這個人都跟自己的助理說了些什麼了?怎麼一大早就讓他的助理到自己的辦公室來說這些廢話?難道吃準了自己離不開他這個有婦之夫?他也太自以為是了吧。
把自己重重地往真皮座椅上一摔,趙遠遠氣惱地掏出手機來,把汪助理剛剛發過來的短信刪了。
刪了短信還不解氣,她又拿起麵前的幾本規範狠狠地在桌上摔了幾下。這一摔她發現剛才辦公桌上放唱片的地方還落了一張淡紫色的信箋在那裏。
那是一張草木原漿做成的的信箋,紙上印著深深淺淺的花瓣。
趙遠遠拿起信箋,隻見上麵用小楷毛筆寫著:
棲霞山題遠遠照
棲霞山前盡染霜,入懷秋色老紅黃;聽泉坐倚丹楓樹,熏得一身衣袂香。黃花紅葉石徑長,棲霞山蹊盡染霜;攝取三千好風景,構思留待畫秋光。且敬群峰酒一觴,秦晉相結喜欲狂;打翻調色琉璃盞,棲霞山頭盡染霜。
這首詩很像古代的軲轆體,意境特別美,是大二那年秋天,秦奕羽跟趙遠遠同遊了棲霞山回來後寫的。
當時他把趙遠遠挑選出來的照片打印了出來,還用宣紙寫了這麼一首詩。
趙遠遠覺得這首詩特別應景,也喜歡詩裏描繪出的深秋景色。她把寫詩的宣紙夾到了自己的日記本裏,想要永遠的珍藏下去。
誰知秦奕羽畢業後卻提出了要跟自己分手。傷心欲絕的趙遠遠努力了很久都忘不了他。到江城工作以後,為了擺脫心裏的陰影,趙遠遠燒毀了一切與秦奕羽交往的證據——所有的照片,信件,包括這首詩,都被她燒了……
沒有想到今天卻又看到了這首詩。
寫詩的還是那個人,送詩的也還是那個人。
隻是時過境遷,詩中描繪的美好情景,許下的秦晉之約,卻永遠隻能是一個傳說了。
到了周六,小姑姑打來電話叫趙遠遠過去吃飯,又說他們打算給表弟請一個家教,今天就有兩位在校大學生過來麵試,讓趙遠遠幫忙參謀一下。
午飯過後,小姑姑約的兩個大學生家教一前一後來到了小姑姑家裏。
先來的是一位男同學,上身一件米白的夾克,下身一條深藍的牛仔褲,進來就跟小姑姑愉快地打了招呼,臉上帶著與生俱來的笑容,一看就是外向陽光的大男孩。
後麵來的女同學長發披肩,穿著褐色的毛衣和黑色的長褲,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整個人看上去文靜而又穩重。
待兩位同學走後,小姑姑將趙遠遠拉到臥室裏,悄聲問:“你覺得誰更合適一些?”
趙遠遠道:“我覺得那位男同學好些吧。首先他跟表弟都是男生,好溝通。再則呢,那位男同學性格外向,講解起題來也肯定表達得也更清楚一些。而且我猜興洋弟弟弟肯定也更喜歡這位男同學一些。”
小姑姑道:“我倒覺得那位女同學看起來穩重些,可能上起課來更有耐心些。”
趙遠遠道:“兩人都是名牌大學生,能力都有的,就看誰更加適合表弟了。我看過一本教育類的書,說是學生聽自己喜歡的老師講課,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呢,我覺得小姑姑你應該去問一下興洋表弟,看他喜歡誰來當他的家教老師。跟著自己喜歡的老師學,才能學得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