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榮國府,下人們這兩天都在悄悄地議論著,家裏的大老爺,最近這兩天總是天不亮就出去,晚上到了宵禁才回來,平日裏也不曾見她與小老婆們吃酒,於是門房四處的婆子們就拿著這事磨牙。
而在榮國府小花園裏,賈赦正衝著他的伴當發著脾氣。
“平日裏踩我,給賈老二造勢也就罷了,這時候還,還有完沒完了!”
怒氣一起來,實木做的桌子直接就拍出了個縫。
“嗬,小醜罷了。”
旁邊的伴當看著賈老大,直接了當開口道:“薑瀾剛剛去了我那,這一次,大家都很生氣。”
伴當說著話,神情很是輕鬆,在做出如此決斷之後,他們早已能夠料到大家的反應。
再加上文官集團的做派,這一次新貴們絕對不會忍氣吞聲,這樣下去肯定會影響到以後文官和武將的關係。
雖然說到了如今,他們這兩係之間關係也就剩下那麼一張薄薄的麵皮罷了。
不過就算如此,他們這群人還是做了,僅僅是義忠郡王覺得,如此利大於弊。
在那裏還在發著脾氣的賈老大,也是這樣想的,他聲音清亮,卻仍舊透著一絲威嚴:“我冷眼看著,文官們的新政正在這推行上達不上預期,麵對的局麵越來越複雜,很有一種焦頭爛額,這個時候我們稍微出格一點,他們也不可能真的有大動作。”
賈赦如此說,是很有底氣的。
聖太子想要推行新政,都準備著三世而移。
眼下不過是一個推出來的領頭羊,雖說有著那麼一番的功績與能力,可在地方上,由於遺留問題,豪強與規矩可是不少啊。
再有丟失的人口,一樁樁一件件,果真是得罪了,豈不是獲罪於天下,任是誰,都得掂量掂量,再加上緊盯著的那群寒門書院,嗬,還有東山的那個衍聖公爺,若果真發作的狠了,絕對能讓這天下出了大亂子。
“不過,”
賈赦目光炯然,看向紫禁城,緩聲道:“要不是他們人心有些浮躁,再加上老一輩人越來越少,大有文章可做,咱們也不會做的如此生硬,肯定會徐徐圖之。”
“嗯,”一旁的伴當點點頭,表示讚同,內閣的幾位大佬看起來與皇帝關係不錯,配合也算默契,可內閣是內閣,千裏做官隻為財,自然有自己的利益訴求,特別是這次新政改革的大蛋糕,誰不想咬那麼一口?
特別是首輔,改革出現了意外,其他的人自然要狠狠的咬上一口。
別說是內閣的其他大員,便是宗室裏麵的,也不乏有人想要找些飯吃,畢競能夠自己找飯吃,不比吃些殘渣剩飯香嗎。而毫無疑問,想要吃這口飯,就得從皇帝手下摳到更多的官職。
到時候,這團混水更加的難以琢磨了。
賈赦和他的伴當對視一眼,都很有默契,他們算計的很如意,現在一切順順當當,現在主要是得把荀緄給看好了,絕對不能讓他做一把刀子做的太厲害,過剛易折,萬一義忠郡王事敗了,自己等人,再怎麼也要給聖太子留下一條血脈。
“伯爺。”
見著牛繼宗前來,東府大門前早就有人等候,他見到馬車,連忙行禮,道:“將軍就在堂中。”
“嗯。”
牛繼宗神情不悅,也不掩飾,帶著兩個親信直接就去了正堂,抬頭就見得堂中傳來陣陣聲語,而那一等神威將軍賈赦,則端坐在正中間,與眾人談笑風生。
見到牛繼宗到了,賈赦臉上露出笑容,抬手邀請對方入座,笑道:“牛老大來了。”
“將軍。”
牛繼宗入座後,也不磨磨唧唧,直接開門見山,道:“勳貴一脈,向來與國同休,可這一次你們推出一個荀緄過來,無事生非,阻擋文官推行新政,未免做得太過分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牛繼宗眸光冰冷,神情嚴肅,道:“想清楚點,咱們勳貴到底後麵站著誰!”
賈氏微微一笑,用著慢斯條理的語氣道:“這事,牛老大可是冤枉我們了,文官勢大,我等勳貴能夠自保,已經算是了不得了,我與其他人也隻是努力維持自保,不敢有絲毫放鬆。”
“隻是,”賈赦先講了,自己等人,為了與文官集團和睦相處所做的犧牲之後,語氣突然一轉,道:“那荀緄攜帶的聲勢可是不小,有著先太子之子的身份,去接手北邊的戰事,態度堅決,無人能夠勸說,即便我等身為他的長輩,可他畢竟是天潢貴胄,再怎麼也無法蠻橫駁斥。”
“正是這樣,我等才不得不暫時讓這位去東北邊打熬一番,卻不曾想闖的如此大禍。”
“真的如此?”
牛繼宗嘴角上揚,緩聲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難不成宗室的,那一個個的都不是天潢貴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