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浚,這個名字在何惠馨的生命裏已經成為過去,兩人就是麵對麵心中連個波瀾都掀不起來,她沉聲問:“你來做什麼?”
謝子浚將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一點兒脂粉味都聞不到,他拿出在妓院裏哄窯姐兒的本事,低聲下氣地說:“夫人,為夫是來接你回家的。咱們吵了吵了,鬧也鬧過了,夫人就不要生氣了吧。”
何雲旗被惡心到了,真是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謝二老爺,我姑姑已經跟你和離了,你還上門糾纏是什麼意思?”
“去去去,大人們的事情,小孩子別插嘴,一邊兒玩去!”謝子浚不耐煩地揮手攆人。
何雲旗不但不走,反而往前站了一路:“謝二老爺說這話就不對了,我站在自己門口說話,還輪不到別人亂吠吧?”
圍觀的人一陣哄堂大笑,羞得謝子浚恨不得馬上掩麵離去,但又忘不了自己的任務,隻能強撐著。
若不是謝子浚一直在大門口叫囂不肯離去,何惠馨連見他都不準備見。
現在的謝子浚早就沒有了以前的傲慢無理,若在沒有寫和離書之前,被這樣對待,早就拂袖而去了。
“謝子浚,我們這輩子夫妻緣淺,你和離書都寫了,你還上門糾纏什麼?”
謝子浚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昨天我是被人激了一下,才犯下了這種大錯,夫人大人有大量,別跟為夫計較了。”
何惠馨冷笑:“和離這種大事被人一激就能做出來,可見不是什麼意誌堅定的人,我今天就明明確確地跟你說,我不願意跟你過了,請謝二老爺不要再上門騷擾了。也祝謝二老爺早得佳婦,伉儷情深,早生貴子。”
聽在別人耳朵裏,沒人不誇讚何惠馨的氣度的,換做別人,別說祝福對方了,每天晚上不紮小人就是厚道的了。
但聽在謝子浚耳朵裏,卻又有另外一層意思,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後悔死了。
若是早知道今天有這樣的羞辱,就是給他金山銀山也不會來的。
“好,你這個不賢的潑婦,老子還不要你了,等老子再娶夫人,定然會給貴府下帖子的。”
何惠馨微笑:“我一定會親自上門祝福的。”
這些天,杭州城的人可算是滿足了八卦之心,這大戲一場又一場的,比戲台子上的戲文不知道要精彩多少倍。
下午,何府陸陸續續有人上門關切,何惠馨臉上帶著笑,一一接待了客人,然後又客氣地將人都送了出去。
一波又一波的不停,何雲旗哀嚎:“怎麼有這麼多的親戚,我的魚肉餃子啊!”
“你的魚肉餃子重要,我們不見客了。”何惠馨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然後一行人就去了大廚房。
警醒堂的小廚房燉個湯湯水水的還可以,做這種食物就得到大廚房了。
大廚房現在管事的是李嬤嬤,早就接到了主子的命令,準備了好幾條三四斤中重的大草魚,隻片了魚肉,剩下的魚骨都丟進砂鍋裏熬魚湯。
何惠馨低著頭剔著魚肉裏的小刺,而何雲旗做不來這種細致的活兒,就在大廚房裏晃悠,一會兒掀開簍子看看裏麵是什麼,一會兒打開櫃子,翻看著一個個的調料罐子,趁人不注意,偷偷往嘴裏扔了一顆冰糖。
其他人其實都看見了,隻是不說她而已。
“姑姑,你說為什麼謝子浚又上門來?”
何惠馨抬頭想了想,說:“大概錢箔動人心吧。”
見自己的猜測猜對了,何雲旗滿意地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要不你出去等著吧,做好了我叫你。”何惠馨見她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何雲旗搖搖頭,蹦蹦跳跳地走到何惠馨跟前,搖搖頭說:“我不走,回去也沒什麼意思,要不我給你學調餡吧。”
何惠馨想磨磨她靜不下來的性子,就讓她剁肉餡,將整塊的魚肉都剁成肉蓉才算合格。雖然何雲旗靜不下心來,但又非常要強,何惠馨隨意激了幾句,她就咬著牙拎著鋒利的菜刀一下一下地剁著魚肉。等何惠馨點頭說可以的時候,何雲旗的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相較於何家的平靜,謝家就沒那麼好過了。
謝老夫人錙銖必較,在妯娌裏是最摳的一個,偏偏她家又是最出息的,原指望著能打個秋風的,在謝老夫人手裏都沒有討到好,故而現在見謝老夫人遇到這種糟心事了,就打著關切的旗子,紛紛上門看笑話來了。
金氏是大嫂,開口就不客氣:“你看看你做的這些事,不說何家如何對待謝家,單單你花用兒媳婦的嫁妝一事,就讓我們謝家在杭州抬不起頭來,我們是早就分了家的,可在外人眼裏,我們都是一個謝字,你讓我們家的孩子以後怎麼討媳婦?”她的大孫子今年已經十六歲了,本來就是個老實木訥的性子,這回被堂叔帶累的更難說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