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這蓮花圖我買了,包起來吧。”何惠馨跟伺候在一旁的掌櫃說。
石掌櫃白白胖胖的,像個彌勒佛,他笑眯眯地說:“何小姐有眼光,此畫的主人最擅長畫蓮花,什麼含苞待放的、盛開的,紅的、粉的、白的,什麼顏色的都有,有一回畫了一副蓮葉圖,離老遠還以為是一片荷塘呢,看著就涼快,一個富商夫人懷了孕連冰盆子都不管用,那富商買回去後掛在臥房裏,他夫人竟然不覺得熱了,可見畫的有多逼真。”
何惠馨笑道:“恐怕還是那冰盆子的功勞,不過是心理作用罷了。”
石掌櫃剛要親手將畫摘下來,就被後邊的男子攔住了,那男子說:“在下也喜歡這幅圖,敢問這位小姐能否割愛?”
何惠馨看了他一眼,三十多歲的年級,長得還不錯,是那種端正正派的長相,不過就是臉上有些書呆氣。她說:“這幅畫是我先看到的,也是我先開口要買的,這位先生應該知道先來後到的道理吧?”
那男人有些局促地搓搓手,他是第一次求人,更是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女子說話,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何惠馨早就看到他通紅的耳朵,心中暗笑,竟然起了捉弄之心,“讓給你也不是不行,不過你要補給我一副其他的畫。”
梅汝安環視了一下牆上掛的其他的畫作,沒有一個能入眼的,於是說:“小姐肯割愛在下感激不盡,為了表示我的誠意,不如我畫一副新畫送給小姐做謝禮。”
何惠馨說:“那也行,還請石掌櫃借用一下畫具。”
梅汝安說:“既然是謝禮,自然不能隨便了,不如給我三日時間,我畫完了再送到這裏如何?”
這下倒是吊起了何惠馨的好奇心:“你也會作畫?”
梅汝安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是謝雕蟲小技。”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三天後這個時間來取畫。”她倒要看看這個人能畫成什麼樣子。
從活計手裏接過剛才買的蘸水鋼筆,何惠馨就要往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個要進來的人撞了一下,她“啊”了一聲身子歪在一邊,頭上的闈帽也被撞掉了。
梅汝安正沉浸在得到新畫的喜悅之中,突然間聽到一聲叫喊,他扭頭一看,正好看到何惠馨的側臉。那是一張恬靜美好的臉,外邊的日頭照在她白皙的臉上,形成一層柔柔的光,他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何惠馨急匆匆撿起地上的闈帽戴在頭上,又腳步匆匆地走了。
“唉,傻小子,回神了!”石掌櫃的手在梅汝安的麵前晃了晃。
梅汝安回過神後又覺得不好意思,她還是第一次盯著一個女子看,還看得這麼癡迷。
石掌櫃還是笑嗬嗬的樣子:“別看了,再看你也沒戲。這可是前浙江巡撫的掌上明珠,就是剛跟夫家和離的那個何家小姐,我看你的年紀大概也娶親生子了吧,就算人家是被休回家的,也不可能給你做二房的。”
聽到何惠馨的身份之後,梅汝安呆滯了片刻,而後欣喜若狂。
回到家後,他坐在桌案前,拿起一本書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那個倩麗的身影。等到吃晚飯的時候,他一筷子一筷子戳著碗裏的米飯,不知道在想什麼。
五歲的梅若寒吃完自己碗裏的米飯,見父親碗裏的米飯並沒有少多少,就板著臉訓道:“爹爹,你又不好好吃飯!”
梅汝安抬頭對女兒笑笑,然後說:“是爹爹錯了,爹爹這就好好吃飯。”
吃了兩口飯後,梅汝安突然說:“娘,幫我去何家提親吧。”
梅家二老被驚得手中的碗都要掉了,他們這個兒子是個書呆子,兒媳婦已經走了快三年了,他們也為他找過幾個合適的姑娘,可他都以女兒小為理由拒絕了,這個何家小姐的事情也聽說了,姑奶奶曾經會娘家的時候提過,覺得跟自家兒子很般配,於是就讓姑奶奶去上門問問何家的意思。孫女年級還小,相處幾年就能熟悉了,這事兒可由不得他做決定,梅家總不能斷了香火。
“你之前不是不想娶嗎?怎麼現在又想娶了?你姑姑去問過何家夫人,這麼多天沒消息,應該是人家看不上咱們家吧?“梅老夫人說。
梅汝安急道:“她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之前她遇到那樣的事情,這次總得給人家一些時間好好考慮考慮,娘你幫我親自去一趟何府吧,也算是我們的誠意。”
梅老爺子和梅老夫人相視一眼,問:“你們是不是已經見過麵了?”
梅汝安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今、今天見了一回。”
怪道呢,原來是一見鍾情。梅老夫人心中暗笑,原來他們家的兒子也有情竇初開的時候,她清清嗓子說:“讓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能保證就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