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秋瑾(1 / 2)

“我當初去家塾的時候,家中母親是極力反對,覺得女孩子家就應該在房間裏學女紅,到大了相夫教子,可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趣?人活一世,不是非要轟轟烈烈,但知道要活得自由自在,要活得有價值。你能想著幫助那些走投無路的女子,這樣很好,本來我們就在這世界上難立足,要是不互相幫襯著,我們女人就隻能永遠受壓迫。”

何雲旗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當初就是覺得她們可憐,所以才出手相救了,並沒有想太多。秋姐姐可有嫁人?”

秋瑾笑道:“不僅嫁了人,還有一雙兒女,兒子稍微大一些,女兒今天才六歲。”說道自己的婆家,秋瑾心中無限地愧疚:“當初我死活要出國留學,家中公婆丈夫苦勸,可我心意已決,算是拋夫棄子,現在也不知道他們過得怎麼樣了?”

不過相處了一段時間,何雲旗就明白了,他們的事業究竟是什麼,他們的目的是要推翻腐朽的清政府,建立民主共和國家,若是成事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是失敗了,恐怕會株連家人,所以她才不敢回家。

想了想,何雲旗說:“若是秋姐姐信任我,不如寫封信交給我,我代為寄出去。”

秋瑾大喜:“那就多謝了。”

吃完午飯,江千山帶著韓春江和徐謙章去找自家兄長了。秋瑾就帶著何雲旗參觀大通學堂。

秋瑾問:“如今你已經十一歲了,家中可有給你相看婆家。”

“家母在世的時候,給我定了一門親事,我看不上那家,正打算退了這門親事,誰知道他們家突然間被調走,到現在也沒有退成,我祖父已經想辦法了,大約明年就能退了。”

秋瑾點點頭:“不合適的人就不必拖著。”

何雲旗好奇:“我聽說您與丈夫也是家裏做主,難道當時沒有排斥嗎?”

秋瑾的目光望向遠方,“當初家中為我定下這門親事的時候,我是反對的,不僅是因為他比我小三歲,而且我家在紹興,他家在湖南湘潭,但我不認命,於是我就瞞著家裏人從紹興趕到湘潭,親眼見到了他,才決定嫁給他。婚後,他也沒讓我失望,我們父親恩愛,公婆對我也很好,還允許我習武交友,他們給了我最大的包容。”

所以,現在才畏首畏尾,不敢去見家人吧。

怕他們受到傷害。

見何雲旗若有所思,秋瑾繼續說:“我是幸運的,但大部分人都是不幸的,像你姑姑這樣的是非常少的,大多數人會忍耐著過完這一生。我們革命的目的,就是要人人平等,女人和男人一樣可以出門上學,可以去工作,還可以選擇自己嫁不嫁,嫁給誰。”

“我也是這麼想的,難道我這也算是革命了?”秋女俠說的,她也幹了不少啊。

“對,也算革命。革命也分很多種,想我們現在幹的就是直接的,而你可以通過潛移默化的行為,來改變女子的現狀。無論是暴力還是溫和的改變,都殊途同歸。”

秋瑾帶何雲旗去了自己的房間,寫了一封信交給她,“寄信的事情,就拜托給你了。”

何雲旗接過信放進自己的袖子裏,“秋姐姐請放心,我一定給你寄到。”

秋瑾笑笑,“那就多謝你了。”雖然這孩子是好心,但她也不能讓這孩子牽扯到他們當中來,所以信是以一個朋友的名義寄過去的問候信。丈夫認識她的筆跡,隻要看到筆跡就明白是她寫的了。

回去的時候還是走的水路,何雲旗一直雙手捧著臉,坐在船頭沉思,不知道在想什麼。

徐謙章幾次三番要跟她聊天,都被江千山攔住了,“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在大通學堂的時候,徐謙章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什麼,問江千山,“你是不是跟他們一樣?”

江千山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徐謙章倒吸了一口氣,指著江千山“你、你”了半天。

韓春江打掉他的手,“這是在外邊,小心隔牆有耳。”

徐謙章看看船外邊,說:“現在我們在河麵上,沒有牆也沒有耳。”

一直沉思的何雲旗突然笑了:“就你天天耍寶。”說完,指了指正要搖船的艄公。

回去天色還不是很晚,徐謙章帶著他們去了西湖茶莊,要了一個包間,然後問:“都說說吧,還有什麼瞞著我的。”

江千山攤手:“就這些了,原本也不打算告訴你們的,但我覺得雲旗跟秋女俠可能會投緣,所以才想著給他們介紹一下的。出了這個門,就說你們是跟著我去探親的,別人問什麼你們都要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