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研閏點點頭,“這是應該的,到了初八我就去。”他身為堂堂七尺男兒,又讀了多年的書,就不信考不過。
三個人在城門口分道揚鑣,何雲旗帶著周凡往何宅走,謝研閏要先去書齋買兩本書,臨時抱佛腳一下。
路上,何雲旗叮囑周凡:“等到了地方,你跟書墨姐姐住一個房間,你還小一個人我也不放心。到了那裏就當是到了自己家,想吃什麼想完什麼都跟你書墨姐姐說,她看著毛毛躁躁的,不過心挺好的,你有什麼盡管跟她說,不用繞彎子。”
周凡認真地聽著,不時地點頭:“我知道了。”
走到門口,見門房的大叔一臉的喜氣洋洋,何雲旗調侃道:“於叔這是撿錢了,笑的這麼開心?”
於叔笑道:“的確有喜事,不過不是我,大小姐快進去看看。”
何雲旗狐疑地進了門,進了房間之後,就見一個中年男人負手而立,正欣賞著牆上掛的字畫。中年男人聽見動靜,微笑著轉身。
“父親,你怎麼回來了!”何雲旗驚喜萬分,扔下周凡,飛奔衝著何明哲跑去。
何明哲被摟住了腰,忍不住笑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雖然嘴上抱怨著,右手卻輕拍著女兒的肩膀。
何雲旗哽咽道:“父親一走就是一年多,一次都沒回來過,我這不是想念父親了嘛,父親這次回來能待多久?”
何明哲說:“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何雲旗問:“父親是辭官了?”
何明哲苦笑:“我倒是想,可,身不由己啊。”
自從年初宋教仁先生遇刺身亡,全國大嘩,之後孫文先生組織了中華革命黨,討伐袁大總統,但最後失敗了。之後就是國會選舉,還出了雇“公民團”逼迫議員投票的鬧劇。他雖然不參與黨政爭,但當初有那一紙調令,他就是妥妥的袁黨。
想辭職,不被允許,隻好退而求其次,離開那個是非漩渦。
這其中也離不開歐陽厚儀從中周旋,這才得以脫身。
其實,歐陽厚儀心中非常愧疚的,當初讓何明哲來京,一是覺得他能力不錯,二是想幫一把,誰知道幫了倒忙,並沒有做什麼事,卻要頂著罵名,見他日漸消沉,才伸手幫他一把,放他回來。
“那父親回來做什麼?”
說到這個,何明哲笑了:“財政部就是個是非窩,我是再也不想進那種地方了,所以這次回來進的是教育司,官職不大,科長。”
何雲旗特別高興:“官職什麼的,有什麼關係,隻要父親能留在杭州,不當官又何妨?”
何明哲心中感歎,他這個女兒真是太明理了,功名利祿雖然好,但也要有命去享受,那麼一個爛泥潭,往外跑都來不及,還不要命的往裏跳,真是壽星吃砒霜,嫌命長。
“不過,我也有私心,經濟司雖然有前途,但紛爭也多,還不如跟你學學,安心做教育事業。”
何雲旗笑:“那我們父女齊上陣!”
“好!”
父女兩個相視而笑。
一旁的周凡眼中滿是羨慕,何校長不僅人美心善,連家人都相處的這麼和諧,尤其是看向父親的眼神,滿是犢慕之情,這是她一直期盼卻從來不曾擁有的情感。
“看我,都忘了介紹。”何雲旗招手把周凡叫過來。
“父親,這個是我們學校的一個學生周凡,家裏姨娘、哥哥整日的欺負她,她爹也不怎麼管她,我就將她的戶籍遷出來了,現在先住在這裏。”
何明哲和藹地說;“小凡是嗎?以後就將這裏當做自己的家,別客氣。”
周凡點點頭:“多謝何老爺。”
何明哲一笑,“叫什麼老爺,你要不嫌棄就叫我一聲伯伯吧。”
周凡當然不會嫌棄,忙不迭地點頭,“何伯伯。”
何明哲摸摸她的頭頂,“累了吧,讓你書墨姐姐先帶你休息一下,你們還沒吃飯吧,收拾好了過來吃飯。”
叫來書墨叮囑幾句,就讓她們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何明哲點點女兒的額頭,“你啊,做事就靠著一股激憤,也不想想後果。小凡不是你的繡坊裏收留的那些人,她們是成年人了,有手有腳能養活自己,也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可小凡還是個小孩子,你貿然將她跟她的親人斷絕關係,若是她以後後悔了,豈不是要埋怨你?而且,你是一個人出的?萬一他們家不放人,還傷害到你該怎麼辦?”
何雲旗暗暗吐吐舌頭,幸好現在周凡不在,一會兒要跟她串好供,千萬不能將路上發生的事情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