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就是平時不愛打扮,要麼穿青色的棉旗袍,要麼穿淺色的衣服,還一點裝飾都沒有,哪裏有姑娘家的俏麗,你看看咱們院子裏的小丫頭,哪個頭上都沒有一兩多珠花,就您素的一點都不想大家閨秀。”
何雲旗邊脫洋裝邊說:“我天天去學校上課,帶著滿頭的首飾,那頭還能抬得起來嗎?再說了,學校是個傳道授業的地方,戴著明晃晃的首飾,你說讓學生看黑板還是看我?”
書墨歪著頭想想,“似乎也有道理,但下了課也能帶啊,不然有失身份啊。”
何雲旗笑道:“我是什麼身份?也不過是個老師而已,咱家雖然有些產業,但卻並不是什麼豪門大戶,自己過舒服就是了,管別人如何。還有,以後身份不身份的就別說了,現在都中華民國了。”
書墨連連點頭,“好好好,我以後不說了。不過,大小姐你真不穿啊,放著多可惜啊。”
何雲旗看了一眼那件漂亮的洋裝,搖搖頭:“不穿了,你好好收起來吧。”
何家一片平靜,但都督府卻熱鬧非凡。
所有的下人都井然有序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一點兒都不敢出錯,要知道,大都督治家如直軍,一切規矩都是軍營裏那一套,他們這些人都細皮嫩肉的比不上在軍營裏摸爬滾打的兵油子,不說打十軍棍,就是五軍棍都能要了他們的小命。
歐陽厚儀正皺著眉看著手中的信,柳副官就進來了,“胡姨娘吵嚷著要出來待客。”
“胡鬧,哪家由姨娘出來待客的,你告訴她,讓她老實些。”
柳副官麵露難色:“可都督請的客人大都是帶著家眷的,若是沒有讓女主人招待,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歐陽厚儀想了想,“那就請你夫人代勞一天吧。”
柳副官愕然,“那怎麼行,她身份不夠。”
“什麼夠不夠的,就當是工作了。”
這個理由也說得通,柳副官說:“那我這就回去跟她說。”
“嗯,去吧。”
等柳副官出去了,歐陽厚儀才想起一件事來:家裏還有三個姨娘呢。
當初何雲旗自己退婚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姑娘在婚姻上是有潔癖的,若以前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了,他也下定決心要娶她了,就不能因為這些事情鬧得兩個人不愉快。
隻是,該如何處置,還要好好想想。
到了下半晌的時候,賓客就有人上門了。
柳副官帶著妻子曹倩倩站在門口迎客。
不等開席,所有的賓客都已經到齊了,歐陽厚儀才出來。
如今杭州城就數他最大,自然沒有什麼人值得他去迎接。
在他看來,宴會是非常無聊的,但又不能不辦,通常情況下,他都是說幾句話,亮個相,再跟幾個重要的人說幾句話就算完了。辦宴會的最終目的就是告訴世人:我歐陽厚儀以後就要正式在杭州城亮相了。
跟人喝了幾杯酒,歐陽厚儀就推辭頭暈不適退下去了,讓這些人留下來互相拉攏人脈。
後院裏,有人正刁難著曹倩倩:“你是個什麼身份,也配作為女主人招待賓客!”說話的正是巡查使武冬青的女兒武清瑩,她是武冬青唯一的女兒,自小備受寵愛,父親又是一省最高行政長官,平時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
歐陽厚儀剛回杭州的時候,就上門拜訪過武冬青,那時武清瑩藏在後邊看了一眼,就情根深種了。
這次纏著父親上門,是想會會情郎的,但歐陽厚儀隻露了一麵,身邊還有一大幫人圍著,就算她是巡查使家的千金小姐,也不能跟著一幫男人擠在一塊兒,所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情郎走了。
回頭看到曹倩倩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待眾女眷,這才惱了。
曹倩倩端著端莊的微笑:“如今都督府每個女主人,但又不能怠慢了眾夫人小姐,所以這次我才覥顏出來招待。這都是大都督的安排,若是武小姐對這件事有異議,大可以跟大都督說。”
武清瑩碰了一個釘子,頓時橫眉冷對:“你是個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說話!”說完就要上手打。
曹倩倩也是武將出身,父親曾經是歐陽厚儀手下的軍官,小時候也是跟著父親學過拳腳的,對付武清瑩這種閨閣小姐,根本不費力氣。她一把拽住武清瑩的手,笑道:“武小姐可是看到有蚊子?這種小事讓下人們做就是了,沒得失了您的身份。”
武清瑩掙紮了一下,手沒有掙脫出來,氣得臉都紅了,“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