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若要更正天數是否也得殺了本就該死之人的沈立方呢?我之所以能夠走出沙海是司馬姐姐領的路,天下之大又如何能恰好遇見小竹兒?——但願是我太過小人之心,卻也要藏身龍馬湖底龜息它十天半月,且賭一把司馬姐姐的陽謀算計。”

一旁小竹兒急忙勸道:“好媳婦你可莫做傻事兒,主人救你性命磨礪你的武藝是為大恩,沈立方殺你娘親臨死才想起有你這個女兒、一番虛情假意實是大仇——不提那些陳年舊賬,你可還記的剛歸家之時沈立方以劇毒限製你體內內息氣海?若非你一顆心髒乃是白仙塵指間‘縛鬼’所化,此刻哪還會有性命?武道境界又豈是區區偽境?這等可憎可惡之人實在該死!”

陳小咩想要言語卻忍不住一陣咳嗽,小葵兒嘴角扯起冷笑,右手食遙遙指點陳小咩心口:“你好大的膽子,明知殺沈立方乃是主人的授意,怎敢依舊執迷不悟?憑此刻區區偽出塵境甲等的可笑境界,以為能攔得住我?”

陳小咩鬆開手掌大口呼吸,緩過氣後不由沒好氣道:“你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真當我陳小咩好糊弄不成?若我在‘天人’跟前形同螻蟻,你倆又何必那麼多廢話?”

小葵兒嘴角上揚,笑容再度甜美絢爛,沈立方見狀心頭警鍾大作,想要上前將女兒扯到自己身後,卻聞陳小咩怒吼:“不準過來!”

沈立方剛要邁開的步伐霎時凝滯,陳小咩伸手拔出地上一柄寶劍,頭也不回看不清其此刻究竟是何表情:“今日女兒與爹爹同生共死。”

未曾有含情脈脈,哪來的海誓山盟?那樣平淡的語氣似乎並不適合念出這生死誓言,卻令閱人無數早已心神麻木的沈立方即刻仰起頭顱,使勁安耐住即將落下的盈眶熱淚。

與此同時,小葵兒邁步而來,不曾有何駭人氣息卻更似洪水猛獸般令人難抑心頭恐懼。

陳小咩顫唞手掌自懷中摸出幾個毫無金玉裝點的漆黑戒指,總共五枚一並戴入左手五指後右手掌中寶劍再度刺出,劍刃鋒芒畢露一鼓作氣脫手而出。

不難瞧出這手技藝乃是偷習自“花紅柳綠”黑白閣對敵銀絲時王丹霞所使的離手劍,於龍馬閣博覽群書而有所悟,看似不複昔日天女散花的萬千劍法,卻是陳小咩將無數劍招凝聚於一劍之中,凜然劍意充沛到驚人地步,氣勢氣魄皆可謂直衝鬥牛!

小葵兒步伐不停,竟不避不讓迎麵奔來,更是以小指指甲悠然撥開那氣吞山河的一劍之姿,小竹兒躲在遠處瞧得真切,以雙手捂嘴幸災樂禍的咯咯發笑,放大嗓音好似故意要將言語傳入陳小咩耳中:“可真難為了我家好媳婦,一路坎坷難得便要修得正果,對上的卻是小葵兒——不知者無畏,媳婦你可知小葵兒的厲害不在武道境界之高低,而在她可洞悉未來一切變數,你想出劍、想後退、想反擊、想求饒,邁的是左腿還是右腿,使得是明槍亦或暗箭,無不在小葵兒心中一清二楚,你拿什麼與‘生而仙人者’一較高下?”

陳小咩駭然,急忙再度刺出一記離手劍,卻被小葵兒直接伸手撚住,眼看盲眼女童已然逼近,不及刺出第三記離手劍,陳小咩縱劍劈落一道驚雷,小葵兒橫劍揮灑似截斷一道水簾,輕巧到不受半點兒阻滯,看似遠不如陳小咩天人一線的浩然氣機,那盲眼女童分明僅是出塵境末流的武藝,卻在一聲金鐵交鳴中震飛了陳小咩手中劍刃!

這是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若有旁人親眼瞧見大約頂多不過詫異於那盲眼小女子何以能在武道境界上以弱勝強,而當局之人的陳小咩卻是有苦難言,隻覺哪怕有萬鈞力道亦無用武之地,與小葵兒兵刃交接看似力與力的較量,卻是那盲眼女童自有一股巧勁將氣力轉嫁卸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