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柳紅嫣之所以被陳小咩背後道作“魔王”,便是因其武藝高不可攀且又陰毒擅謀。
這位向來被世人誤解為“花花枕頭”的“天下第一美人兒”看似放蕩無為的跳梁小醜,卻是少有人知其胸有丘壑極擅鬼謀。
當年武當宗號稱天下武道第一宗門,宗主陳仙師更是“宗師境”將攀至頂峰的得道仙人,歲月打磨煎熬之下的江湖閱曆可謂非同尋常,卻被年輕後輩的柳紅嫣誅殺滿門,屠戮盡道門仙人如殺豬狗。
陳仙師武藝比之那時的柳紅嫣高出何止數倍,一旦對敵反被殺死乃是那狡詐如狐的紅衣魔王駕馭傀儡立足於不敗之地,哪怕被敵手殺上千次百次對柳紅嫣而言皆是不痛不癢,且隻需真身未死,隻需以十具傀儡換敵手一條胳膊,隻需慢慢消耗待其被無盡肉身一口一口吞吃幹淨,掰指算來依然是筆劃算買賣。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柳紅嫣身懷不知從何處習來的妖邪法門,吸取他人苦修內力而散於傀儡之身,既不會如沙海那位孫胤一般收容過多內息炸裂而亡,又可得數不盡的“絕世高手”為自己鞠躬盡瘁絕不背叛,此中厲害豈是區區天人武藝而已,女子心計城府與一絲一毫的機關算盡才是致命所在!
與柳紅嫣對敵著實令陳小咩覺得毛骨悚然,如何能夠殺死那無可殺死的魔王?
陳小咩咯咯發笑,軀體無力如無骨的木偶,眼皮耷拉險些便要沉睡不醒。
柳紅嫣眉頭略微皺起,目光中第一回閃過詫異震驚,繼而嘲諷笑道:“捉到我了?此時此刻你還能有何種算計?”
陳小咩輕輕搖頭,聲音虛弱裝模作樣歎息念道:“我為人誠實單純,哪裏會如你柳紅嫣一般滿腦子皆是害人的把戲?”
柳紅嫣嗤之以鼻懶得與敗家之犬逞口舌之快,抽空陳小咩體內“宗師境”造詣隻覺渾身清涼,歡喜之情溢於言表,手指勾起陳小咩下巴嬌媚笑道:“眼下你已成廢人,我倒也可給沈立方一個麵子,給你一條生路——隻需你毀去容貌發誓從此以後不再愛慕我家‘小家夥’……”
話語未盡,柳紅嫣喉頭梗塞忽而吐出一口鮮血,殷紅血液嘔於地麵立時冰結,這般景象看來詭異非常,紅衣女子抬起眼眸神色猙獰惡毒,捂住心口腳步連連後退,繼而跪倒於地渾身顫唞。
“我身體孱弱緣由有二……”陳小咩身子後仰直躺於地,麵對在眼中越發灰暗的天空喃喃自語:“其一乃是過分拔高武道境界,被左老前輩的‘宗師境’道行侵蝕身體;其二則是在沈家家中了趙老兒的古怪劇毒,陰寒毒性起先用以抑製體內氣海,硬被衝破後不知怎得卻融入進了內力之中……
我雖為人輕浮卻也知曉你柳紅嫣有多厲害,此身殘缺怕是這輩子再無指望勝得過你,即是如此何不一拍兩散,反正你我二人一個是‘不能相守’、一個是‘不被喜愛’,皆是不容於世事的可憐人罷了……
寒毒侵體我本就是命不久矣,被喜愛吸取她人內力的柳大樓主取去倒也令我死前減了份苦楚,隻可憐你柳紅嫣怕也得受一受心髒凍結之苦……”
柳紅嫣聲音低沉如受千刀萬剮,嘔血之中低聲咆哮:“你怎舍得如此玉石俱焚?河蚌相爭終究是司馬蘭華這位‘漁翁’得利,你不過是她的一枚棋子,不過是她的一枚棋子!”
陳小咩安詳閉上雙眼,呼吸漸漸停歇,臨死最後的容顏卻是稚童似的俏皮一笑,任性嗔道:“本小姐偏就願意……”
一場誰都討不到便宜的生死搏殺,幾手過招與其說是力量與力量間的公牛角力,不如說是兩位女子心機與城府的博弈,陳小咩步步退後示敵以弱,無非是要引得柳紅嫣真身現世,其真正的殺招並非神鬼莫測的劍術劍法、並非不值一提的幾柄飛劍、並非劍神閣的小劍“冬至”,卻是橙衣女子本身的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