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情形,李嫂滿手泥的就要上來問惠梨怎麼了,千葉朝她擺了擺手,李嫂立刻會意,退出去時遇上二娘和楚歌一道來,忙把她們也請走了。
可是惠梨在喊了一聲“嫂嫂”後,什麼也沒說,千葉問過一次沒有回應,就隻靜靜地陪著她。一直到日頭西曬天氣漸陰,風撲在身上涼了,惠梨主動攙扶千葉回房休息,反問千葉:“嫂嫂怎麼不問問我?”
千葉莞爾:“我問過了,你不理我。”
惠梨撅起嘴,軟軟地靠在千葉的肩頭,將定西府裏發生的事慢慢說來,說到祥泰隔著人牆向她解釋那珊瑚是芳貴妃要強行拿來送人的話,惠梨苦笑著:“可我並不想聽這些啊,他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千葉安靜地聽著,目光柔婉,渾身都是恬靜的氣息,這叫惠梨很安心,能說的話也越來越多。對於她而言,千葉的存在,與二娘與楚歌都不一樣,大概也是為什麼惠梨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個嫂嫂的原因。
“那個容將軍就更可氣了,言語輕浮,真不明白我哥怎麼和這樣的人拜把子。”惠梨說到這裏,長眉上揚,卻來了幾分精神,“力氣倒是大得很,那麼重的珊瑚他一下就給托了起來,一隻手就托起來了。”
千葉笑:“我還沒見過這位年輕有為的少將軍。”
惠梨不服氣道:“什麼年輕有為,不過是投胎好。”可姑娘家眼中的神情又是一沉,歎道,“若說投胎好,還能比帝王家的皇子儲君更好嗎?世人一定都是如此看待的,可是我覺著,四皇子他看起來特別苦悶憋屈,堂堂男兒,沒有半分瀟灑氣質。”
“最是無情帝王家。”千葉輕歎,“但祥泰雖然身不由己,可他已經長大了,該學著為自己做主了。對了,他比你還小幾個月呢。”
惠梨點頭:“我知道。”
千葉心想,惠梨連祥泰的生辰都打聽了,她一定在心裏考慮過很多事,自己沒必要再多嘴提醒什麼,妹妹現在要的,隻是一個能聽她說話的人,她是有主意的姑娘,哪怕是這剪不斷理還亂的兒女情長,她也絕不會要別人替她做主。
惠梨忽然問:“嫂嫂,我心裏這麼煩,我哥會不會覺得是我對四皇子有情?”
千葉搖頭:“我不知道,但他很擔心你是真的。”
惠梨無奈地笑:“我也不曉得,我喜歡他嗎,好像不是。是因為他喜歡我我就無法回絕?更不是。可這裏堵得厲害,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麼。”
千葉把手抵在惠梨的心門口輕輕揉,含笑道:“總有一天會知道的,急不來。”
惠梨聳了聳肩,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好些,對千葉說:“嫂嫂,我哥就交給你了,別讓他來煩我,我那兒還有二娘要對付呢。”
待惠梨回西院去,千葉再思考妹妹方才那些話,想到祥泰在將軍府門前對惠梨解釋珊瑚的事,她不禁皺起了眉頭:“他是要做什麼?”
果然千葉的擔心被應驗了,惠梨根本沒考慮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姑娘家心裏一直都是坦蕩蕩,她怎麼會覺得自己若是和祥泰有什麼,要偷偷摸摸的才好。
可祥泰的確是做出了異常的舉動,他們在將軍府門前的情形,很快就傳開了,畢竟當時多少雙眼睛看著,門外頭多少王公大臣家的下人等候著,就是惠梨伏在千葉膝頭冷靜的那會兒功夫,京城裏已經迅速刮過一陣風,說四皇子對神山侯府大小姐青睞有加。
傳言流進皇宮時,芳貴妃剛剛哄得皇帝展顏幾分,突然就來這麼一個打擊,皇帝冷笑:“你一向自詡對兒子教導有方,原來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兒子。皇後最近行為古怪,連你也不好了。朕交代你的事做不好,連自己的兒子也管不住。”
芳貴妃微微顫抖著,可這會兒她不是怕皇帝,她是活生生被自己兒子氣的。知兒莫若母,她知道祥泰這是在做最後的掙紮,他嘴上說著不再與梁惠梨往來,求自己放人家一馬,事實上卻在爭取一切可能,那孩子真是動了心癡了情,可就為了區區一個山野丫頭?芳貴妃不甘心。
“幾時把這件事解決了,朕再來看你,不然朕見到你,隻會滿肚子的氣。”皇帝起身便要走,他似乎在芳貴妃麵前,從不擔心自己不像個君王。
“皇上。”可芳貴妃跪了下來,抱住了皇帝的衣袍,“您不能冷落臣妾,無論如何都不能。您對臣妾冷落,世人就會以為是您對祥泰冷落,臣妾可以躲起來,讓妹妹們來伺候您,可是您千萬不能不來臣妾的殿閣,皇上……您隻有祥泰這一個兒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