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惠梨答得利落幹脆,雖然她煩容恒,可剛才打了人家一巴掌,心裏頭過意不去,不論如何先動手總是理虧的。
“你這個山寨裏長大的女孩兒,學什麼斯文上什麼書堂?困在這沉悶迂腐的京城裏,就不覺得憋屈?梁定山說你也曾經遊曆五湖四海,怎麼越發好的年華裏,倒願意在家做個假正經的大家閨秀?”容恒這般說著,不由分說俯身撈起惠梨,惠梨哪裏逃得過,隻覺得天旋地轉,等她回過神,已經穩穩地坐在了男人的懷裏,兩個人剛剛好坐滿馬鞍,又穩當又舒坦。
要緊的是,身後的人牢牢地保護著自己,縱然之後策馬飛馳,那馬鞭抽得她心顫,可惠梨一點也沒覺得害怕。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是久違了的自由自在,縱然在蒼雲山時她說自己的心是自由的,也好久沒有真正這樣瀟灑暢快一回了。
馬兒跑得太快,守城的將士本要阻攔,可容恒威武如神所向無阻,倒是他身後的手下不得不停下來與人家一個交代,他們迅速出了京城,踏著滿地的枯葉,一口氣奔馳了近半個時辰,到了京郊臨水處才停了下裏。
天已經很冷了,這一陣奔跑,惠梨的臉蛋被吹得蒼白冰涼,想說話都感覺到雙頰的僵硬,容恒似乎知道會有這樣的事,竟騰出兩隻手來,從身後捧起了惠梨的臉。
那滾燙的掌心,像是放在火爐上烤過的,惠梨被風吹得僵硬的臉一下子暖和起來,等她回過神要掙紮時,容恒倒也鬆開了,翻身下馬,拉起韁繩牽著馬慢慢沿河往上流走,說道:“下一回穿上風衣戴上風帽,把臉捂住就好了。”
容恒的馬很高很高,惠梨會騎馬,可這麼高的馬,她不敢隨便往下跳,那容恒還自顧自地笑著:“不然多跑幾次,你就要曬得和我一樣黑了。”他停下了腳步,望著惠梨,眼睛裏不再是那輕浮的笑意,變得很溫和而鄭重,說道,“西北的雪很白,每次看到落雪,就會想起你來,我還沒見過哪個姑娘的臉蛋,比你長得還好看。”
這話聽得人心裏好不安,惠梨朝四處張望著,她想找哥哥,找哥哥帶她回家,這個人又來欺負她了,哥哥為什麼會和這樣的人交朋友?
“兩年前我以為,你會和四皇子結成姻緣,沒想到什麼也沒發生,我等了兩年,現在要來娶你了。”容恒開門見山地對惠梨說,“妹妹,我喜歡你,兩年前就看上了你,做我的女人可好?你看我都快三十歲了,身邊一個女人也沒有,至少這兩年,我是在等你。”
河邊的風,更冷,越是冷,越是讓惠梨感覺到自己在發燙。時隔兩年,又有一個男人來向她表白,而他剛才還特別刻意地,從那一位麵前把自己帶走,仿佛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祥泰,告訴所有人,他容恒要下了梁惠梨,旁人再不要有非分之念。
他那麼霸道,和祥泰的溫潤截然不同。
“我想回家。”彼此凝望半天,惠梨終於開口了,“你送我回家好嗎?”
容恒指著上遊說:“上遊結了冰,你相信嗎,這天還沒怎麼冷,上遊活水處卻先結了冰,那冰棱有這麼粗,那裏……”
惠梨打斷了他:“容將軍,送我回家好嗎?”
“哎!”容恒毫不掩飾地抱怨著自己,“我要是會哄女人,早把你娶回家了,還在這裏浪費時間。”
惠梨看著他再次上馬,溫暖的胸膛貼在了自己的後背上,這個人根本沒打算避嫌,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大概他從沒聽過這句話,可這一次再跑起來,容恒卻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胡亂地把惠梨的腦袋捂了個嚴實,不等她反抗就策馬揚鞭,又飛馳起來。
守城的將士看傻了眼,這容將軍剛剛飛奔出城,還以為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正要往上頭去稟告,人家眨眼又回來了,隻隱約看到她懷裏有個女人,去的時候沒仔細瞧,這會兒回來臉上捂的嚴嚴實實,更看不清是什麼人了。於是又覺得蹊蹺詭異,還是要往上報。
可容恒隻是找他喜歡的女人表白而已,雖然沒有結果,可說出來了,事情就好辦了,他可沒有祥泰當年那麼多顧慮,最多給梁定山的聘禮,豐厚些就是了,他甚至沒想過,惠梨會拒絕她。
這會兒把惠梨送到了門前,姑娘頭也不回地往門裏衝,容恒在背後喊著:“我明天再來看你。”
門前家人麵麵相覷,容恒樂嗬嗬地和他們打了招呼,就騎馬走了。而在外人眼裏,容恒與梁定山私下本該沒有交集,這一下,但凡有人跟著他來瞧,很快就會有消息傳遍京城,但也不見得就證明,他們從前有私交,容大將軍才不會在意。
家裏頭,千葉正帶著初初玩耍,小家夥這幾天就愛看人清掃落葉,等掃起來的落葉堆在一起,她就撲上去打滾弄得塵土飛揚,偏偏一家子人都愛哄著她玩,還特地把落葉聚攏了抖落灰塵,幹幹淨淨地堆在一起供小小姐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