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皇朝開國以來,從未主動派兵侵略他國,此番赴倭國興師問罪,主旨也不在侵略,並不需要帶很多的兵馬,比起一個會帶兵的將領,有出海經驗者顯然更有用。但韓繼業推辭了,他雖然舉薦了老將軍的長子,可舉目朝廷上下,就隻剩下梁定山還有這個經驗。
可是皇帝和祥泰都不會放梁定山走,即便有大臣提出來,祥泰也不會答應,好在並沒有人以此為難定山,連韓國舅一派的人,都讚同威武府派人出海,看得出來,他們是想分散威武府的勢力,
這件事一時沒有得出結果,祥泰似乎也想回去和皇帝商議一番,散朝時,定山遇見了韓繼業,誰也沒有露出尷尬的神情,雖然從此道不同不相為謀,可誰又能斷定別人腳下的路是錯的。
但定山很希望韓繼業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走他想走的路,而不是……可他等韓國舅出來後,隻是默默無言地跟著父親走了。
身後有太監匆匆而來,說四殿下請駙馬爺留步,卓羲也在等候,他們倆一道去見了皇帝和四皇子,那之後定山又去了趟威武大將軍府,出海赴倭國興師問罪的重任,還是落在了武家。
時隔多年,又有人要遠渡重洋,一去不知多少年,難通音訊,武將軍這一走,前途難料。可天朝之威不可不揚,武將軍若不歸,還會有船隻陸續前往,倭國若不低頭,下一次,就要派出重兵,即便隔著大海,也要捍衛國門尊嚴。
千葉看著定山說這些話時眼眸中的慷慨激昂,她越來越想看一看定山身披戰衣,穿戴鎧甲的雄偉英姿。可那就意味著戰爭,意味著她的男人要去廝殺,她並不希望丈夫身犯險境,寧願永遠也看不到,也盼著天下太平。
待楚歌回京時,已是三月裏了,她安頓好了自己的父母後,獨自一人往江南走了一趟,不帶著兄弟行蹤便很隱秘,隻是她帶回來的消息不容樂觀。
江湖上漸漸出現打著神鼎寨旗號的人打家劫舍,但散不成軍,不過是三三兩兩的小嘍嘍,楚歌收拾過幾個,可實力雖弱,卻多如螞蟻,她沿途收拾了不少人,卻也滅不盡。
“江南那裏,神鼎重現江湖的傳言,比京城附近流傳得更廣,更為人所信。”楚歌回來告訴眾人,“那些打著神鼎寨旗號的,其中不乏從前我們山寨裏的人,雖然他們不至於去做打家劫舍的事。”
定山彼時臉色凝重,而卓羲和楚歌竟異口同聲道:“我們或許,該徹底放下對神鼎寨的背負。”
他們倆都吃了一驚似的,彼此看了看,卓羲一臉驚喜,但楚歌可沒心思,她對定山道:“我們不能為了一個名號而累,隻怕有一天,會被人利用。”
千葉在一旁沒說話,他的丈夫說過他不願繼承神鼎寨,可那三個字,明明早就刻在他的骨血裏,那是他父輩的驕傲,若沒有神鼎寨,也就沒有梁定山了。他的名字叫定山,老寨主當年的心願,可見一斑。
“隨機應變就是。”定山開口了,“當然不能為一個名號所累,我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很多。”
在座的人,都了解他,大家都很明白,定山並沒有輕易放下。
眾人散去後,千葉隨楚歌回房去,為她安排新的被褥收拾屋子,雖是下人們做的,可千葉也在一旁看著幫忙打點,楚歌嗔道:“何必這麼瑣碎,不過是睡覺的地方。”
千葉笑道:“那麼久不在家住了,當然不能馬虎。”她繼續念叨著,“你不在的日子裏,又發生了好多事,除夕之夜容恒送來一具屍體,是當年陷我爹於絕境的叛徒。現在想來,真希望他能給我留一口氣,好讓我親手殺了他。”
楚歌卻是道:“大話,你可知殺人是什麼感覺?便是我,第一次劍下見血,也慌得不行。不是人人都有勇氣,把刀插入別人的身體的。”
千葉收拾著楚歌的衣衫,淡定地說:“我身體裏的仇恨一點也沒有消減,隻不過是你們讓我太幸福,他們暫時躲起來了。若有一天釋放,我會變成魔鬼吧。”
楚歌笑:“你若成了魔鬼,我給你做打雜的小妖。”
千葉笑道:“可別,卓羲又要怨我了。”
自然是被楚歌瞪了一眼,此時奶聲奶氣的初初蹦蹦跳跳走進來,再過兩個月就要兩歲的孩子,已經跑得很穩當,楚歌給她帶了好些有趣的小東西,女俠一旦和孩子在一起,渾身的氣質都變得柔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