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玩,臉上露出竊喜。

薑楚瞧見她一臉興奮模樣,彎了彎眼眸:“想出去就出去吧,中午早些回來吃飯。”

薑晗像是得到大赦似的,吧唧一口啄到薑楚的臉上,隨後一溜煙地跑遠,輕快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薑楚垂眼,睫毛投下一片陰影,春光落到她臉上,嬌嫩的皮膚終於不顯得那麼蒼白。

她梳好發髻,換上一身天青色衣衫,去廚房隨意喝了一碗白粥,掃了掃院中的柳絮,才有了重活一次的真實感。

薑家家世普通,做著小門小戶的買賣,在京城開了一家書鋪,最大的顧客是書院裏的學生,也有一部分是愛看閑書的女兒家,總之,她的父親薑長盛靠著“墨書軒”足以養家糊口。

母親去世地早,父親娶了新的繼母梅氏,後又生下一兒一女,家中平日也算和氣。

薑楚畫技精湛,筆下勾勒的人物惟妙惟肖,各有神韻。繼母梅氏為她在墨書軒添了桌椅和屏風,專為客人作畫像,精湛的畫技吸引了一批高門權貴的夫人小姐,有的慕名前來,也有的把她召入府中。

這不僅給家裏增添了收入,還為墨書軒引來了不少客源,許是這一點,她繼母梅氏對她客氣不少,不像別家繼母那般冷眼嘲諷或者暗地裏使絆子。

她站在院外的陽光下,淺淺發呆。

身子纖細單薄,直直地站在那兒,像清水中的芙蓉,眉目如畫,一眼望去,便是人群中最顯眼的一位,但從小摸著書本長大,磨掉了身上美的攻擊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書香氣質,整個人溫軟恬靜。

雙腿還未疲累,大門便被推搡開來,薑晗來不及關門,便衝到她麵前,臉上布滿了喜色:“阿姐,猜猜我知道了什麼好消息,周晉中了探花郎,探花郎!”

重活一世再聽到周晉的名字,她便想起了那張猙獰惡心的麵孔,還有莊子裏深受虐待的生活,一時間身體又開始發顫,手腳冰涼,一副懨懨的模樣,清亮的眸子此刻也暗淡無光,竟說不出一句話。

“薑晗,你莫不是又說阿姐了?”一道低沉的嗓音突兀地響起,身著青衫的少年走來,清秀雅致,神采奕奕,他解下肩上的書箱,“今日夫子有事,讓我們明日再去上課。”

清秀的少年是薑晗的同胞雙生子,薑皓,他自覺隻比薑晗晚生了一會兒而已,死活不稱姐姐,反倒對薑楚心有恭敬,親昵地稱她為阿姐。

“我就是說了周晉而已,你憑什麼說我欺負阿姐,父親和你都偏向她。”薑晗小嘴一撅,雙手叉腰,扭過身子不再理人。

“阿姐,你怎麼了?看起來身體不太舒服,要不要去請大夫?”薑皓摸了摸鼻尖,低聲詢問。

薑楚回過神來,掩住眸子裏的涼意,連忙擺手,“無礙,不用請大夫,阿晗隻是在同我說周晉而已,說他考上了探花。”

薑皓似是興致不高,語氣冷淡:“我看他平時神色倨傲,這下更能好好炫耀一番了。”

薑楚垂眸,她今年十五,上一年十六的時候嫁到周家的,眼下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想辦法拒婚。

*******

晚飯時,薑長盛架著馬車回來了,他身材修長,留著一把胡須,書生氣十足,繞到後麵扶著梅氏下車,看見出來迎接的孩子們,心下歡喜,“快進去吃飯,來這兒守著門做甚。”

薑楚為他們添上新碗,這是她重生後第一次見到父親和繼母,他們年輕依舊,身體還很硬朗,繼母梅氏豐腴,臉頰側處有個酒窩,為姐弟三人分發從外地帶來的小吃。

上一世因為她的事,醜聞傳遍京城,人人都道探花郎娶了個不知羞恥的夫人,也連累著墨書軒的生意一落千丈,薑長盛身子孱弱,隨之病倒,繼母一人之力無法扛起薑家,整日滿麵憂愁,身子骨也是一天比一天差,薑家步入一片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