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點點頭,拉著顧昭月往書房跑。他平時很少來書房,這裏平時是父親處理軍務的地方,此刻竟然有些陌生。

給妹妹畫畫像,要用最珍貴的毛筆。顧昭左翻右翻,翻出一條盒子,看樣子應該挺貴的,打開後裏麵放了一支毛筆。

他看著上麵的三個大字,念了出來:“顧、明、衍”他用指甲摳了摳,指甲縫裏存了點朱砂,最後嫌棄地點評道:“這字兒真醜,跟父親有的一比。”

顧昭發現書房還挺好玩的,東摸摸西蹭蹭,從角落裏翻出個藏的很隱秘的盒子,最重要的是居然上了鎖。

這該不會是父親藏的私房錢?他眼睛一轉,慶幸自己抓到了父親的把柄,但卻死活打不開盒子,一怒之下準備拿鋸子鋸開。

~~

薑楚扶著脖頸從屋內走出來時,陽光正好,她歪著頭伸了個懶腰,眉眼舒展,抬頭便撞進了顧明衍眸中。

成親多年,顧明衍對她,一如當初般熱烈。

顧明衍一步步走來,還沒攔嬌妻入懷,書房就傳來驚天動地的哭聲。

他同薑楚急忙趕過去,一腳踹開書房的門。

顧昭跪坐在地板上,手中的鋸子蹭亮,木盒的底已經被鋸了下來,裏麵的東西嘩啦啦地往外散,九連環調皮地滾向薑楚腳邊。

一時間,竟也沒人說話。

薑楚沒什麼感覺,畢竟她之前是見過了的,但顧明衍不知道她見過。

她好奇顧明衍的神情是什麼樣的,便轉過頭去看他,那人也在盯著她看,對上她的眼神後又默默把頭轉了回去。

顧昭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妙,指向腰上的錦囊,道:“母親,我不小心把這錦囊割壞了,心疼地喊了出來,您再給我做一個吧?”

說罷,頭也不回地溜了出去。

顧明衍瞧著滿地的亂像,偷偷紅了耳廓,他撩開衣角蹲了下去,一個接著一個地撿起那些小玩意兒。

薑楚也跟著蹲下去,“父親送我的九連環。”

“刺繡時不小心繡壞的手帕。”

“用舊了的毛筆。”

“小時候翻爛了的畫本子。”

……

顧明衍每撿一個,她就說一個,不知過了多久,才算撿幹淨。

薑楚起身時沒站穩,被顧明衍扶住,她拉住那寬厚的手掌,眼中含笑:“謝謝你幫我珍藏著它們。”

顧明衍眼眸深沉,緊緊地抱住了她,呼出的熱氣噴在她頸間,胸口處緊湊規律的心跳聲震耳欲聾,他歎氣,輕輕答道:“顧明衍喜歡你很多年了,你會嫌棄他嗎?”

薑楚被問得愣頭愣腦的,她仰著頭,臉上全是疑問:“我嫌棄你幹什麼?”

他食指輕輕刮著薑楚的左臉,“我從來都不是個光明正大的人,尤其是在你麵前,因為偷偷地、獨自喜歡了你好久好久……”他深吸了一口氣:“抱歉,一直沒能告訴你。”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忘記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

顧明衍沉默了許久都沒說話,有些事情就是沉重到不可言說的地步。

他當初的喜歡,有多偏執就有多軟弱。

愛之深恨之切,隻不過,愛的是她,恨的是自己。

恨自己懦弱,恨自己自卑。

如若當初薑楚沒有住進顧府,他不知道會不會有後來的一切,會不會有如今的快活。

一陣風吹來,院中的桃花洋洋灑灑地落下,芳香沁鼻,花朵燦爛,卻美不過他心愛之人唇畔的笑意。

美人日複一日地美麗,自始至終都在繚亂著他心房,連皺眉都是那麼惹人疼惜,顧明衍伸手指點了點她的眉梢,柔聲道:“你別不高興,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的問題,等我想好怎麼說了,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