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跟在平王身邊忠心耿耿的護衛從一百人變成零,隻剩下一枝獨秀的王允之還跟著。

古人移動不是用人腿就是用馬腿,要逃亡當然少不了馬匹。陸鄉直接從馬場租來一群高頭大馬,各個身強體壯肌肉發達。

這年頭馬比人還難養活,敢養的人非富即貴,誰也不會沒事花大價錢養匹騾子刺激自己眼睛,租用價格當然也不低。群演用不著太好的,主演騎的總要威風凜凜才能彰顯將相本色。

逃亡的人總不會太整潔,溫庭貼好的假發比沒築好的鳥窩還亂,身上的戲服被服裝師做舊,黑色長衣上掛滿泥土和水印。

溫庭摸摸馬耳朵,這匹馬從拍戲之初就成了他專屬坐騎,小半個月的相處下來已經有了感情。動物比人更懂得察言觀色,誰對它是真喜歡一眼就能看出來。感覺到溫庭的撫摸,它就特別乖順的把大長臉貼過去,好讓溫庭摸的更順手一點,呼哧呼哧往外噴氣的鼻子也不動了。

直到池成勳出現,溫庭微笑的眼睛就又眯起來一點。

池成勳造型沒比溫庭好哪裏去,雪色戲服掛起髒斑來比他還顯眼,尤其是戲服右下角一塊發黃的水印子,要是換個地方一定能讓人浮想聯翩。池成勳臉上還帶兩條畫上去的血痕,兩滴血珠掛著要落不落。

池成勳顛顛的跑過來,還沒來得及和溫庭說兩句話,陸鄉就擺了手勢。

兩個人翻身上馬。

☆、節操

拍完就能收工的好消息讓人振奮無比,就連聽到膩味的場記板聲音也清脆不少。

場記板一合,開拍了。

這會的秋風比大冬天裏的北風還要凜冽,吹在臉上和刀子一樣疼,平王和王允之顧不得這些,兩個人幾乎是不要命的策馬狂奔。

斑駁樹影在不遠處猛然一停,綿延不絕的樹林和山路終於有了盡頭。穿過這片樹林,再跑不到一刻鍾就是官道。再不到一刻鍾,就能在山坡上看到帝京輪廓。

對平王和王允之來說,這片樹林等於死亡之地,前麵光芒大盛的地方就是生命坦途,也是平王人生即將邁入光明的轉折點。這一點他們知道,刺客也知道。

“駕!”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手裏的鞭子重重落下,兩人不約而同咬緊牙關堅持。

‘咻’的一聲,一隻冷箭紮進後背,王允之全身一震,瞳孔徒然一縮。這一瞬間腦袋裏想的不是他傷勢有多重,而是在衡量箭的力道和速度。

刺客,到了。

前頭的平王絲毫未覺,風聲馬蹄聲和希望帶來的衝擊讓他忽視了這一點。王允之專注的盯著平王背影,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而後徒然一扯。

狂奔的馬兒被突如其來的指令攔下,沒緩過勁來的馬蹄在地上蹭出小段距離才停下,掀起來一塊草皮和幾道沙土。

平王終於察覺到不對,緊跟著拉過韁繩停下,回轉身,定定的看著王允之。

“王爺,帝京快到了,他們也到了。”王允之頓了頓,喉結滾動,咽下嘴裏的腥甜,緩緩露出個笑,“允之這輩子沒幹過什麼正經事,還望王爺榮登大寶之後,讓史官給允之寫的好看點。”

正當午日的光比任何時候都烈,王允之的笑比豔陽還刺目,平王看的心底泛冷眼睛發熱,嘴角微動。換做平常,他一定會問問笑嘻嘻的王允之想怎麼寫,可馬蹄聲越來越近了。

大業,即將在望。隻要逃過這一劫,平王就有把握將龍椅收入囊中。哪怕王允之名為幕僚實為友人,哪怕這時候他已心神巨震,也沒有時間在這裏多做停留。

平王眼神一定,咬緊牙關的麵部肌肉突起,隨後慢慢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