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間,清風院正房裏。
睡不著覺,大馮氏聽堂妹問她話,就歎氣說:“連你也這樣想,可見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倒說說,我廢了好半天的功夫,把沈氏約出來,花銀子、賠笑臉,我要不真心預備結交她,我何苦呢。”
“可是誰不知道王拱的婆娘是個鄉巴佬,整日裏圍著鍋台轉的,她好端端的上街逛什麼胭脂鋪子,就打上街來了,先不說這京裏五城之地,就說說她一上了歲數的婆子,她去胭脂鋪子逛什麼,還偏巧讓你倆碰著麵了?”
“要不怎麼說冤家路窄。沒準是她來街上買雜物,看見咱們進了鋪子,尾隨進來也未可知。”
馮氏到此時在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信大馮氏的話:“再說堂姐向來通情達理,行事大方合宜,今天在鋪子裏,卻一反常態,和個無知愚昧老嫗大打出手,任憑誰想也不是那麼個道理。常言說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打我不這麼想,別人不這麼想?”
“誰還沒有個情緒失控的時候。”被說的大馮氏有些躺不住了,霍的一下坐起來,靠著床欄,“我可真是沒有麵子了,和個瘋婆子大打出手,哪裏還有督總太太的尊重,可還怎麼好意思往人堆裏紮了。”臉上後反勁的紅了,“賠了夫人又折兵,我也沒臉在京裏再待了,這兩日歸置完產業,我就打道回滄州吧!”
馮氏側身躺著,見她此時光景不像是裝的,便拉回話勸慰道:“王拱的妻在京裏是出了名兒的河東獅,哪個有頭臉的夫人願意搭訕結交她,再說今兒是她上趕著挑起事端,長姐一時氣急,打起架來,本也無可厚非。”
馮氏也跟著坐了起來,好言相勸道:“咱們女人在外頭的尊重體麵,本是男人給的,京裏公侯之家多了,隻後代真正成才成器的能有幾人?多數還不都是靠祖上的官爵坐吃山空,遠的不說,就拿寧遠伯府周家來說,落魄成什麼樣子了。姐夫是鎮守一方之要員,當日先帝在世時,也要高看幾分,這會就雖說兩地通商不打仗了,隻到何時,也沒有馬放南山的時候。就雖長姐和王拱的婆娘鬧出了笑話,不過是一時飯後談資罷了,當著長姐的麵兒,誰敢再多說什麼,不看別的,還要看看姐夫滄州總督的份上。長姐就快別庸人自擾之了。”
大馮氏聽了點了點頭。
馮氏緊接著又說:“長姐當今首要目的還是要以大局為眾,本來你們兩家就又宿怨,今兒又大打出手,這關係著實難辦。”想想要王拱真被點為了布政司,同在滄州,一山不容二虎,原一宏這督總當的也沒有不鬧心的。隻是勸人說好不說壞,馮氏也隻是點到為止。
經此一番勸說,大馮氏又重新恢複了鬥誌,隻道:“滄州地界,一山容不得二虎,又王拱容不得你姐夫,有你姐夫,也再容不下王拱,來之前你姐夫也跟我交底了,要王拱真點滄州布政司,就隻能自請降職交符了,總不能窩在王拱手底下,摧眉折腰。”
馮氏倒聽出股子悲壯來,跟著大馮氏歎了一口氣,“有道是事在人為,又不是彈盡糧絕了,總還是有步走的。”
大馮氏有些心存僥幸的說:“既然誤打誤撞的,王拱家那瘋婆子傷了沈氏的臉,這事對王拱點布政司就一點影響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