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妙摸摸孫女兒的頭,自我感覺十分地慈愛,有了老祖母的作派了,從袖中摸出一隻白玉支來,“子母劍沒有了,不過這個可以給你玩。”
“咦,這個跟娘的那個一樣。”
她娘岑氏的貴重傳家首飾白玉支,她小的時候還偷偷拿出來玩,被打了一頓手板哩。雖然沒有要到子母劍有點失望,不過這個白玉支她從小就很喜歡,現下有了一個相似的,也挺開心的呢。
“這個就是仿著那個做的。”雲妙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將其中的機關展示給小孫女看,某塊寶石一按就會射出十支細針,某塊玉推下就能將玉支變成一把短劍,看得小孫女興奮不已,兩眼放光,嘴都快咧不上了,連邊上的孫子們都眼饞得不得了。
“這可是一件利器哦,可不能隨便亂用來傷人。”
小孫女緊緊抓著自己的寶貝,生怕被旁邊虎視眈眈的哥哥們搶去了,忙不迭地乖巧點頭,“是,祖母,四兒一定小心。謝謝祖母賞賜。”
女孩子就是嘴甜會說,雲妙被遮在鬥笠下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孫子孫女也都見過了,上官興讓幾個好奇得要死的兒女們各自回了房,叮囑見過祖父祖母的事不要對外人說起,這些禮物也要收好。
等上官興再回到廳中之時,卻見廳內已經空空如也。
那書案上用茶水寫著幾個大字,珍重,勿念。
想到爹娘也許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上官興便隻覺得心頭一陣陣地失落,頹然跌坐在椅上。
新月初升,兩個衣著布衣的年青男女並肩走在安樂坊夜市的長街之中,那長街兩邊攤販相連,叫賣聲聲,仍然象是四十年前那樣的熱鬧繁華,來往的行人亦和當年那般熙熙攘攘。
河水仍然自安樂橋下靜靜流淌,春去秋來,河邊的來往的人漸漸由少變老,老人換了新人,河邊的柳樹綠了又黃,黃了又綠,而這條小河卻是永遠無識無感,無心無緒地向前奔流著。
上官衡牽起雲妙的手,“小妙,當年我們第一次單獨出來,便是在這裏。”
雲妙看著小衡衡一如往昔的麵容,露出如花笑顏。還記得那對被驚散了的小情人兒,亦不知他們後來的結局如何。
上官衡摟著雲妙的肩頭,感到微微的溫度自懷中人傳來,望著暗沉如夜的河水,隻覺得歲月無情,而自己留戀的世界裏,唯有眼前人。
這些年,自他知道雲妙修道的身份以來,無論是他,還是雲妙,都在想方設法,用靈藥和靈石甚而雙修術來彌補他先天沒有靈根的缺憾,如今他以一界凡人之身,可以馭使靈器和靈符,青春永駐,壽至百年,這樣的境界,就是貴為帝王,也怕是要夢寐以求的吧?
但是百年之壽亦遠遠不及雲妙的築基壽元,也就是說,待自己百年之後,娘子又將一人孤身渡過那漫漫年月。他並不怕數十年後,自己難逃殞命,有小妙的陪伴,此生勝過旁人百倍矣。
忽覺得麵上溫軟微潤,卻是雲妙趁人不備,在他的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子平在想什麼呢,可是不舍這帝京景物?”
他們這一回就是來告別的,在臨去北渺神洲之際,同家中親人告別,也同生活了數十年的帝京告別。也許這一去,短則數十年,長則上百年。
上官衡摟緊了雲妙,感覺胸中滿滿的都是甜意,“隻是舍不得過去同小妙在一起的回憶罷了。”
兩人攜了手,沿著河堤慢慢地悠然走過,走了也不知多久,瞧見前方是被數十盞各色燈籠照得如同仙宮幻境一般的三層飛簷雕花的小樓,高高地掛著個招子,上有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春華樓,雖然是夜裏,樓前還時不時的有車馬進入,樓中的小二衣著精練,態度熱絡周到地招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