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回頭,不耐煩的說道:“我沒事,你別再跟著我了。”
這都跟到宿舍樓下麵了!
路肖南雙手一攤,聳聳肩,語氣中帶上了無辜,“我沒跟著你,這不,我剛好也住這棟。”
然後季抒言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從自己旁邊走過去,再眼睜睜的看著他和自己上了同一層樓,最後拿著一模一樣的鑰匙打開同一間寢室門前的大鎖。
路肖南回頭看著他目瞪口呆的樣子有些好笑,放了鑰匙抿著唇把手伸到季抒言麵前,“真巧,我叫路肖南。”
季抒言垂下睫毛沉默了一會兒,路肖南的手還不上不下的處在半空中,幹燥的掌心,其間的紋路清晰可見。
“季抒言。”他忽略那隻一直伸出來的手,直接從路肖南身邊走過去。
真老土,還握手呢,當是兩國領導人會麵啊!
戲劇般的相識,是誰說,生活不是電視劇,生活比電視劇還電視劇。
就在季抒言晃神回顧往昔的時候,路肖南早就不在飯廳了,從衣櫥的最頂層拿了一床床墊下來,家裏剛好有一架行軍床,湊合著還能過一晚。
“你今晚就睡我房間吧,我在客廳裏將就。”路肖南放下棉被準備鋪床。
“不用不用,都是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害羞的,你有的我也有,擠一擠就是了。”季抒言哇哇大叫,一把撈過路肖南手裏的床褥壓在身下,屋子裏陰涼涼的,也不覺得熱。
路肖南看著他整個腦袋都埋到下麵去了,撥浪鼓似的搖頭,露出的一小撮黑發一上一下的擺動,實在好笑的緊。
垂在褲縫旁的手悄悄的握成一個拳頭,指甲在掌心劃拉著,路肖南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費力的吞了口唾沫,“那行。”
到底是什麼時候才開始對季抒言含了這種心思,路肖南早就記不得,隻知道某天早晨從睡夢中驚醒,身下早已濕濡一片,腦海裏滿是一個少年模糊的影子,從四麵八方重疊在一起。後來,自己的目光總會跟著季抒言的身影轉,默默地看著他的張牙舞爪,看著他的喜怒哀樂。再後來,終於看清了迤邐夢境中那個模糊的影子,清晰的刻著季抒言的臉。
那天之後路肖南越發沉默了,心裏有一種叫做愧疚羞恥的種子在生根發芽,不到二十歲的少年還站在青春的尾巴上,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感驚的生出了許多恐懼。不再是處在發育期的青少年,有著茫然無知的性/衝/動,這一次,是實打實的感覺心髒裏麵裝了一個東西,沉甸甸的。
那些日子,路肖南仿佛陷入了一片沼澤地,滿滿的泥濘悶得他透不過氣來,每天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都會去操場慢慢地走,一圈一圈的走,想起他第一次在這裏遇見季抒言,厚實的行李箱撞上他的腦門,那人捂著頭,黑溜溜的眼睛瞪得滾圓滾圓,嘶啞咧嘴,好像要撲上來咬他一口。
越想,心裏的結就越纏越亂,看著季抒言的眼神也變得閃爍慌亂,想快刀斬亂麻一了了之,又隻能越陷越深。像吸了大麻一般,食髓知味。
直到有一天,路肖南在學校的後山坡那裏看到了一對正在激情擁吻的男生,大白天的隻靠著瘋長的雜草遮住外人的視線,毒辣的太陽光把耳廓那一圈曬成了緋紅,豆粒大小的汗水一串一串不停歇的往下掉,被站在高處的他一覽無遺。
路肖南默默的看著,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眼前激情的一麵被自己和季抒言的影子重疊上去,原來同性之間的愛情,也可以像這樣在太陽底下肆無忌憚的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