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馨姐,你將仇恨灌輸給了夏涼,你用恨取代了她心中那原本美好的、愛的萌芽……”

寧馨麵色慘然一白。

淨璃認真地望著寧馨,“其實我一直有個想法,此時此刻這個想法越發凸顯——我在想,當初為什麼夏天自認為一看見我,就喜歡上了我?”

“我看見他的時候會吃驚,後來會與他越走越近,主要是因為他像極了青爵;我在想有沒有可能他在第一眼看見我的時候,就是想到了夏涼?夏天一直將夏涼當做妹妹,他自認為不可以有感情,可是看見多少與夏涼氣質上有所相似的我,會不會產生移情的作用?”

寧馨怔住,第一次在淨璃眼前顯露出彷徨和無助,“真的麼?真的?”

淨璃歎息,“寧馨姐,真的還要一直恨下去?你未必真的有機會打擊到我,可是你先毀了你自己,繼而又毀了夏涼……寧馨姐,如果你選擇繼續恨下去,難道你還要再付出一個至親作為代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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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璃輕歎起身,走向大玻璃窗,輕輕呼喚著海豚。麵對微藍水波,淨璃輕輕地說,“當年你故意從我眼前搶走了那個海豚的項鏈——我當時真是恨死你了,以為你這是故意的。隻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是不是也很巧合,寧馨姐你自己也恰好是喜歡海豚的?”

“雖然那天的搶走,是要讓我難過,可是你自己也不會傻到去選一件自己好不喜歡的東西吧?”淨璃轉頭,“寧馨姐,我猜得對不對?”

寧馨咬緊牙關。雖然不說話,她的神色也已經泄露了答案。

淨璃微笑點了頭,“青爵給我找到了我爸當年在郎溪那個項目的計劃書,讓我得以知道,我爸當年規劃那個項目的初衷,是要在郎溪建設一座海豚館。在那計劃書上,我看見我爸的文字。我爸說,郎溪真的是一個好地方,山清水秀、民風淳樸,但是郎溪似乎一直是一個憂傷的地方。”

“就像那泊翠煙湖一樣,終年繚繞起翠色水霧。美則美矣,卻會讓整個郎溪仿佛常年都被籠罩在憂傷的水霧裏,心情總是缺少陽光普照的機會。郎溪的孩子,仿佛也被命運捉弄,許多孩子仿佛從小失去了歡笑的權利。”

淨璃的心隨著回憶而疼痛,仿佛能看見當年爸在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眼前所浮現起的那些人:比如夏誌木,比如夏天,比如寧馨的母親,比如杜清荷,比如允揚……他們都是郎溪走出來的孩子,他們的童年卻都帶著揮之不去的憂傷。

所以爸接下來寫:“我谘詢過專家,專家們說孩子們喜歡的動物各異,但是卻對海豚一致的都有好感。郎溪是個小地方,負擔不起太大規模的動物園,如果隻選一種動物的話,我想也許海豚是個不錯的選擇。”

淨璃轉頭去望寧馨,“我想不管寧馨姐你有沒有可能是我爸的女兒,但是我爸能在你的出生證明上簽字,便足以證明他是喜歡你、關注你的。我爸想在郎溪建一座海豚館,他心中會想著我這個女兒,卻也同樣會想到你……我們都是喜歡海豚的孩子,如果郎溪多了一座海豚館,我們都會開心的,是不是?”

“所以那一刻,不管我爸究竟是不是你生理概念上的父親,他對你我所秉持的父愛,卻是相同的。寧馨姐,你說是不是?”

寧馨轉眸望淨璃,“你想說,你終究不認我是你爸的女兒?”

淨璃搖頭,“寧馨姐你跟夏天他們那麼急著對外宣布是我爸女兒,我卻並未急著反擊。這不等於我就承認,而且法律上如果沒有我配合你做的親子鑒定結果的話,單憑一張出生證明是不充分的——可是我不急著反擊的原因就是,我不希望違背爸的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