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遠離陷坑有十來丈遠,之前比劃手勢的那個飛燕衛確定這已經是安全的距離,才又向麵無表情看著他們的侍官,比出一個手勢。

這個手勢文雅一點解釋,是請侍官後退三丈遠,粗魯一點說,一個字就足以準確形容。

滾。

侍官內心很受傷。

等了一炷香時間,雪坡上什麼變故也沒有發生,這十七個飛燕衛才不再擺出警惕的神色,重新向侍官圍聚過去。

“大人,以後請不要亂說話,好嗎?”那個之前問話的同僚說。

侍官訕訕道,“我也不是次次倒黴,你們擺出這幅如臨大敵的樣子才顯得大驚小怪。”

“謹慎些更好,”下令讓侍官滾的飛燕衛道,“屬下們與大人接觸這麼長的時間,已經對大人變化莫測的運氣無話可說。”

侍官輕笑。

“好了,你們找到了什麼線索麼?”

飛燕衛們都正經起來,有人當先開口道:“方向沒錯,國師幾日前曾在此地停留。”

他們七嘴八舌說出自己的發現。

“這下麵曾經是個隧道,隧道結構不對,土層鬆散,非常容易坍塌,二龍山的土少有呈現這種結構。”

“坍塌時下麵埋了三十三個人,八隻雪地山羊,還有五隻土龍。”

“人都沒死,雪地山羊跑了六隻,死了兩隻……國師這次出手輕得不像他。”

“在我們之前,已經有別人來到這裏,救走了被埋的人……這些人挖開雪泥的動作很專業,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可以推斷這些人就是當初挖隧道的人。”

侍官:“那麼我們可以得出?”

“一個針對國師的圈套,”發號施令的飛燕衛道,“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手段,將國師誘騙到陷阱中,然而就像我們知道的……”

在雙方實力宛如雲泥的時候,什麼樣的圈套都不會成功。

侍官思慮片刻,道:“把情報傳回皇都,我們繼續追蹤。”

周圍十七個飛燕衛都看著他,其中一個道:“但是大人,大家之所以在這裏停留這麼久,就是因為失去國師的去向了啊。”

山壁下一陣難堪的靜默。

侍官一手扶額,在片刻地不知所措後,他揮揮手到:“沿著周圍幾個方向找找,總會有線索的……”

“我這裏有線索。”

一個陌生的聲音悠悠道。

十八個飛燕衛悚然而驚,他們高高躍起,如黑燕子掠過水麵一般,輕盈掠過潔白的雪坡,動作迅捷,然而並非是前進,而是飛速地後退。

下一刻靜靜蟄伏在地麵上的冰雪被無形之力引動,仿佛一隻看不見的手,將落地的冰雪捏成各種形狀,奇形怪狀的雪塊阻攔在飛燕衛們的後退道路上,十幾塊透明的冰牆平地而生,霎時將雪坡上的飛燕衛們圍困在冰牢中。

一個飛燕衛用苗刀去劈那冰牆,卻隻在冰牆上留下幾道白痕。

寒氣湧動在冰牢中,侍官搓著雙手,抬起頭,望見那個站在山崖上的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幹淨的人。

白發,白膚,白衣,他站在山崖上,風揚起他的雪發,看上去幾乎和雪地融為一體。

這人身上唯二不是素白的顏色,一個是綁在發梢上的金鈴,一個是鮮紅如血的眼珠。

侍官喃喃道出此人的名字。

“大巫……雪滿坡。”

“啊,”雪滿坡說,“年輕人,你認識我。”

侍官用力將胸腔中的濁氣吐出來,再次為自己的運氣悲哀的同時,開口答道:“我們國師的手下敗將,前朝國師雪滿坡,你不是死了嗎?”

“大概是死的時候太過怨恨,所以我從冥河歸來了。”雪滿坡笑著說出驚人之語,“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們國師,既然順路,那就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