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那是逝去的青春
拜日教巫女的愛情占卜再靈,也不會有四巫卿之一的巫卜的占卜靈驗。
赫連鬱再一次把樂道的暗示置之不理,他計劃飯後活動——就近觀察這個暗藏陰謀的拜日教。不過在他點頭之前,就和過去無數次一樣,樂道已經拉起他的手,將他拖向河邊的祭典。
赫連鬱隻來得及拿起鬥笠。
此刻河邊已經是人頭攢動,比起赫連鬱中午看到的人數多了三倍,並且,還有更多的人從雲屏城的南門湧出來。百姓們擺脫了白日裏沉重的勞作,將一天的薪酬拿在手裏,他們想要放鬆放鬆,這個時候,城門外的火光和歌聲吸引著他們,就像花香吸引著蜜蜂。
赫連鬱還有幼年在冬祭玩耍的記憶,與此刻的祭典相比,冬祭太過嚴肅,繁瑣的祭祀讓人疲憊,而這個拜日教的祭典顯而易見更加平易近人。大巫看到了數不清的雜耍人,商人,甚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娼妓。
拜日教的祭台在場地的最中央,也是在河水的不遠處,那些巫女們在祭台邊緣用幹草束成比人還高的粗大棍子,澆上油脂,然後點燃,跳躍的火光竄起有一丈高,光線彙聚到巫女手中的銀鏡上,隨著她們的舞動,灑下一河水的光斑。
樂道從攤子上買了一條烤魚,遞給赫連鬱。
是手掌大的小魚,為過冬而積存的脂肪幹淨肥厚,刷上蜂蜜和粗酒便是美味。已經很飽的赫連鬱無法拒絕樂道的好意,默不作聲地啃完。
他簡直能感覺到自己的腸胃在哀鳴了,但是樂道把魚骨拿走,又遞過來一塊奶糕。
“……陛下,”赫連鬱說,“您是打算換一個星台主人了嗎?”
“光武二十八年的時候,我們偷偷跑到前朝皇室的獵場中偷獵,”樂道說,“我記得那天晚上,你一個人幹掉了一隻成年的公鹿。”
“那時候我是十二歲?還是十三歲?”赫連鬱扶額,“您怎麼能拿少年人的胃口和老年人比呢?”
“我和你一個年紀,現在要我吃下一頭公鹿也能吃完。”
“……我覺得你得開始學會養生了,陛下。”
“不,不不,”隻能自己把奶糕吃下去的樂道口齒不清道,“在赫連那仁死前,你的胃口也沒有這麼差,同樣的,那個時候,你也沒有瘦成這個模樣。朕的大巫,朕已經向你坦誠相待了,你是不是該學學我啊?”
赫連鬱裝沒聽到:“這個年紀才開始養生,已經算晚的,我不希望再過幾年,發現您長出一個堪稱九月懷胎的肚子。”
樂道朝天翻了個白眼。
他們正好在此刻走到了祭台下。
祭台下有兩個攤子,相比於其他攤子,這兩個攤子可謂豪華非常。可以把一個壯漢包裹進去還圍上三圈的白熊皮掛在木杆上,這樣珍貴的皮毛隻是用來做個屋頂,將熊皮釘在地麵的長釘是黃金的,在青陸,這是大部落的首領才能用上的東西。這兩個攤子,一個提供賜福,赫連鬱看到巫女用銀鏡對著求福的客人照一照,就讓客人離開。而另外的一個攤子裏,巫女擺弄著龜甲、銅錢、樹葉、編織成古怪形狀的枯枝,這些顯然是占卜的。
樂道拉著赫連鬱向占卜的攤子擠過去。
“等等,樂道。”赫連鬱道,“如果你想找個妻子了,可以讓巫卜幫你……”
樂道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有些鬱悶又有些笑意,走到攤子前的樂道直接從攤子上拿走一枚銅錢,再丟給被他嚇到的巫女一枚銀錢,便一陣風似的,又把赫連鬱帶到某個人少的地方。
赫連鬱覺得今天的事情非常熟悉。
當年他還是星台的小巫,也總是會這樣,被樂道一路拖著走,然後暈頭轉腦就發現樂道惹了誰,連帶他必須得一起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