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輕的巫屁滾尿流逃離了祭台。

“啊哈,”樂道說,“竟然還挺能幹?”

“她們是小巫,”赫連鬱說,“那些日光是提前封存到銀鏡中的。”

“聽上去像是她們提前做好了準備似的。”樂道說。

赫連鬱瞥了樂道一眼,發現他手指敲打著刀柄,像是隨口開玩笑說的一樣,不過赫連鬱知道,樂道已經對這個看上去像雪白蓮花一樣美好的拜日教產生了懷疑,一個皇帝對窺竊他江山的賊是很敏[gǎn]的,能掌控人心的宗教本來就是惹人注目的東西。

落在祭台上的阿日善也是一樣的想法。

“我不記得你們,”他說,“你們是野巫?來到雲屏城沒有去大巫帳篷報道嗎?”

“大人,我們不是野巫,”為首的巫女,就是將紋章紋在胸口的那個回答道,“我們屬於尊貴無比的太陽。”

“太陽可汗?”阿日善皺起眉,“她已經死了。”

“不,不是那仁可汗,不過我們也尊敬她,我們的主君是天上的太陽。”

哪怕現在是夜裏,阿日善也下意識往天空看了一眼,片刻後他反應過來,“我沒聽說過這種說法,你們等會去大巫帳篷報備一聲。”

他轉過頭,“把這些灰燼收拾收拾,帶回——”

話沒說完的阿日善和拜日教的巫女們又一次麵對,從地上灰燼裏長出來的半魔。

原來是一開始就被燒死的那隻半魔竟然悄悄爬到同伴的灰燼中,和它們融為一體,新生的半魔已經完全看不清它曾是個凡人時的模樣,死亡似乎會讓它的力量變得更強,他站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生怕下一刻被挑選為進攻的目標。

唯有兩個人不是如此。

樂道:“耶?真的又融合了。”

皇帝陛下的語氣像是見到新奇玩具的小孩子。

出手把那隻還在偷偷摸摸重生的半魔送到灰塵中的是赫連鬱,他打量那些巫女的神色,其中幾個,臉上的懼怕之情不似作偽,除了那個領頭的,她像是看到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漂亮的眼睛瞪得渾圓,瞧瞧再一次爬起的妖魔,又瞧瞧手中的銀鏡。

樂道捏著嗓子給她配音:“怎麼會~事先的計劃不是這樣~”

赫連鬱嘴角抽搐。

不過領頭巫女的表情也能解釋成另一種驚慌,剛才她們似乎把銀鏡中的所有力量都放了出去,就算還剩一絲,也隻是聊勝於無。

“如果我是設計計劃的人,”樂道說,“計劃的目的,應該是凸顯拜日教的力量,和大巫帳篷的人爭奪人心。你看,就算大巫帳篷的人也殺死不了這些奇怪的妖魔,但是拜日教一出手,就幹淨利落地解決了,簡直值得人賦詩一首啊。既然要幹淨利落,把所有的陽光放出去也不奇怪,不然聰明人都知道要留一手以備不時不需。”

“大巫帳篷的巫者燒毀半魔後,隻要不是傻子,就一定會把灰燼收集,而祭台是這附近唯一高於地麵且開闊的地方,甚至有足夠的火把照明,所以大巫帳篷的巫者首選的地點就是那裏。她們不是不聰明,隻是對自己的計劃太過自信,沒有防備意外罷了。”赫連鬱說。

“也就是又蠢又驕傲,嘖嘖,”樂道推了赫連鬱一把,“來吧,在她們補救之前,真正的救星必須登場了。”

“我說了——我不想見到阿日善!”

壓低聲音咆哮的赫連鬱被推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