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反應不過來是在問他,“這個,陛下,妖魔講究血統和資曆,越強大的活得時間越長,這條嗯是鮫人吧,說起來沿海的鮫人一般嬌弱又壽命短,怎麼看也不該像這隻……”越說越走題的卜巫頓了頓,風帶著他的視線靠近妖魔,“看鱗片……五百六十三到五百七十歲之間。”

“一條老魚肉都不好吃了。”樂道撇嘴,“說起來上次在瓊水斬了一隻比船還大的龍鯉,沒吃著就不見,嘖。”

卜巫:“……”

見到這樣的妖魔大軍,您能想到的就是這個嗎?!

一種這個男人極不靠譜的感覺從卜巫心中油然而生,然而想象樂道的身份,放話說那些如瘋牛一樣衝向大雪山的妖魔不過是盤菜,卻不像是在說大話。

才不管他人如何想的皇帝舉起燕風刀。

他眯著眼睛打量戰場上的情況,將刀鋒指向妖魔大軍的左翼。

那裏大部分屬於來自中陸的雜牌軍,到白陸後,論吃人,它們吃得最多,論凶猛,它們也最拖後腿,中間和右翼的雜牌軍被妖魔精銳壓得一朵水花也翻不起,唯有左翼,因為數量較多的緣故,雖然許多雜牌妖魔被吃了,卻有更多的在潰散。

刀鋒沿著左翼向右一劃,劃出一道冷光,得到指令的武士們操作投石機,用龍筋束縛的長梁繃起一個快要彎折的弧度,然後猛地鬆開,不絕於耳的嘣嘣嘣聲中,數百個巨大的黑影猛地衝出去,於空發出尖銳的叫聲,砸向地麵。

千年不變的冰雪層被砸出大大小小的深坑,下一刻黑影的表皮迸裂,光線如水一樣從裂縫中彌漫而出,升騰,散發,光明噴薄,如千萬道無形利劍,小妖魔早是紛紛躲避,唯有那些妖魔精銳依然向前奔跑,正好避之不及,戳了個正著。

大雪山可謂清了老底,作為距離太陽最遠的地方,這裏在明光珠的儲備上一向不夠,為了勝利,壺藏卻眼睛眨也不眨就將堆積了一個曠闊房間的明光珠拿出。

若不是時間不夠,樂道可能打算在箭矢上都鑲嵌上明光珠,反正不要他的錢。

妖魔精銳載了個大跟頭,如果不是還有大妖魔在後麵,那些小妖魔可能已經轉身就跑,雖然沒能讓它們潰散,但妖魔們陡然慢下來的攻勢已經證明的投石機的效果。

“巫,看天上——”

投石機不斷的轟鳴中樂道呼喊道:“——將士,上馬!”

地麵的走獸們踟躕不前,長著翅膀的妖魔們卻依然興奮,它們攜著滾滾烏雲和雷霆而來,那些人畏懼的天險對它們而言根本不存在,一些個頭小的甚至從萬裏高空俯衝而下,在要落到地麵前陡然拐折,驀地重返九天之上。

它們是勾引武士們轉動弩車去射它,某隻衝得最快的已經直麵弩車巨箭,差之毫厘時它一甩尾巴,避過兩人合力才能抬起的巨箭,以戲耍了敵人而呱呱大叫。

城牆上,樂道從一邊的將士手邊接過長弓。

那不是普通的長弓,而是供奉在大雪山的神武,說是供奉實際上是在倉庫裏積灰,如果不是這次被尋出來,大概再放幾年就朽壞了。

接過長弓的樂道掂了掂重量,舉弓瞄準,他沒有同時接過另一人呈上的特製箭矢,而是將梟影刀搭在弓弦上。

拉滿的弓弦壓著他一側的臉,樂道想著——要是找不回刀該怎麼和赫連交代啊,一邊鬆開了弓弦。

弓弦彈起的聲音幾不可聞,唯有梟影刀嗖的一聲不見了蹤影,仿佛真的是梟的影子一樣,隻是眨眼之間,那些騎著戰馬忐忑等待城門抬起的武士們就看到,之前還囂張得在天上露出無毛的肚皮跳舞的妖禽已經一頭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