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地看著變成了一條魚棍的南淵海妖王。

他手起刀落——

——落空了。

席卷而來的冰刃推開了樂道,同時將將妖王攪成了能包餃子的那種肉餡。

不知何時出現的雪滿坡站在不遠處,潔白雪靈將妖王的心髒叼給他,這個過去是人,如今非人的男人在樂道的注視下,將自己母親的心髒吞了下去。

男人一向缺乏顏色的薄唇被染上血紅,他向樂道笑了笑,露出同樣被惹得血紅的牙齒。

“呃,”樂道嘴角抽搐,“我內人他師兄啊,這變成妖魔了口味也變了呀?你確定不把這東西炒熟了吃?”

回答樂道的是數十隻從天而降的冰矛,轟然中冰屑四射,揚起的煙塵遮蔽了視線。

皇帝陛下一手排開煙塵,走出來時,發現雪滿坡已經消失不見。

前一刻還在心裏懶洋洋腹誹打了一個又來一個的樂道頓時精神了,他幾步退守到天盤邊,打了個響指,召喚鬼梟衛。

鬥篷上沾滿血,已經無法隱身的鬼梟衛頭領現出身形,他點頭表示領命,也不帶走鬥篷了,就那樣潛入戰場中,追查雪滿坡的去向。稍稍放下一點心的樂道依然保持警惕,剩下幾分餘力放在觀察戰場上麵。

有天盤中散發的無盡光輝支持,巫和武士們已經取得了戰場上的平衡,而樂道有力氣指揮後,勝利的天平就開始偏向大雪山一方。但是妖魔們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噴張的食欲能讓妖魔們不顧傷亡,它們凶狠的反撲幾次差一點突破到天盤邊上。

直到成功完成羅天萬象的儀式的壺藏大巫加入了戰場。

……如果他沒有帶上某個小跟班就更好了。

小獵戶替樂道把少年提了回來。

“知道你命多貴嗎?”樂道百忙之中用沾滿血肉的刀麵,親切地拍了拍烏倫的臉,“知道你沒了你舅舅要怎麼發作我嗎?”

被糊了一臉血的烏倫:“……”

自己擦臉的少年默了默,才說出自己的目的。

“舅舅怎麼樣了?”

樂道回過頭看看旋轉速度依然沒有慢下的天盤。

“他不會有事。”皇帝說,“我在這兒呢。”

***

魂靈飄蕩在天穹上的赫連鬱,發現自己竟然又一次聽到了那句預言。

“他秉著最閃爍的天辰來到這世上,點燃星火,照耀永夜,從一千年前起,到一千年後,所有的大巫都向他投向目光,注視著他,從生到死。”

“……沒有後麵那一句。”

“對,”赫連那仁微笑著說,“沒有後麵那一句。”

青陸女可汗的魂靈是金紅色的,她向後飛舞的卷曲長發如同燃燒的火焰,靠近她的時候,赫連鬱能感覺到撲麵而來的熱浪。但赫連鬱還是拉起了她的手,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對自己的妹妹說什麼。

“什麼也不用說,”赫連那仁道,“我是太陽,我能看到萬物。”

兄妹兩人齊齊沉默,片刻後,赫連那仁再度開口:“……說真的,你一定得喜歡那個自大狂皇帝嗎?”

赫連鬱:“呃……”

萬萬沒想到見麵第三個話題就是他感情問題的大巫尷尬了一個呼吸,他視線偏移,麵頰並非因為熱度,而是因為羞澀而泛紅。對國師大人而言,在親近的人麵前談這種事,實在有些太過。

但是在這片刻尷尬過後,他還是堅定地回答了赫連那仁。

“我一定得喜歡樂道,就是這樣。”

金紅色的女性魂靈似乎額角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