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如此。"我笑得開心。還真是越老越像小孩。老伯的開朗自信又上了一層樓了。
"好了,我要去睡了,老頭子是沒心力去想那麼多雜七雜八的,留給你們小夥子吧!有事也無所謂,總會過去的。"他拍拍我的肩,微曲著站起來轉身向後,邊有些歎息著說:"年青人,總要好好經曆過些事情,才能成長。隻有痛苦過,才知道什麼叫快樂,才不會那麼快遺忘快樂,才能好好珍惜保護這快樂。經曆的時候隻覺得累,或許無趣,之後回想起來,才知道,這痛苦或平淡的過程,其實也是開心的。隻要一直經曆著,沒有浪費時間就好了。總會學到些什麼的。"
老伯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帶著老年人特有的蒼老感覺。現在想起來,他該有七十歲了。這年紀,其實該叫他爺爺,而不是老伯嗬。最後一句從屋簷下傳上來,已然有些模糊了。
"現在的難處苦處,以後想起來,也就那麼回事,當時的自己太軟弱不夠成熟而已。早些睡吧,不管明天要幹什麼,總要睡好覺。"
我笑,說:"好。"
然後把老伯的話想了些時候,再次笑了一聲。
他說的都很對。
痛苦過,才會珍惜。
可我珍惜了,還是失去了。
這該如何。
有些自嘲,看向遠方,元宵的燈火已漸漸散去,整個城市慢慢沉入一片黑暗。
有腳踏瓦片聲近,我沒動,也沒看。直到那人輕輕一歎,坐到不知多久前老伯坐過的地方。
"金名走了?"我先開口。
"是。我來接班。"張初笑。
"他還真信任你。"我也笑,看向他的臉。
"我值得信任嗬。"
"你也可以回去。"
"也可以不回去。"
"留在這裏幹什麼。"
"應該問你自己。"
"......"
"......"
我輕歎:"隻是想出來散散心,也要這麼緊盯著麼。"
"金名也是擔心你。一直這麼暗中保護著,他也很累。"
"我知道。我已經說過不知多少遍了,可他不聽。"我笑得無奈,"我又不是想不開,而且已經過去了一年,何必這麼緊張......我倒真是沒想過,這輩子,會有那麼忠誠的朋友。以前,應該對他更好些。"
張初笑了一聲:"你那麼會裝,對誰都是那麼一副好好相待的樣子,隻是沒有放真心罷了。知錯就改就好,反正有的是時間。金名這種朋友,真的難得。"
"......那你幹嘛也學他來盯著我?"我眯眼,挑眉輕笑。
"來和你說件事。"仍笑著,神情卻收斂起來。
"說吧。"
"和我一起去吳地吧。"順順溜溜簡潔了當的這麼一句,他就這麼把個足以掀起千層浪的問題拋了過來。
我笑不出來了,直接銳利地看進他的眼底。
仍掛著那麼個淡定微笑,神色都未改。但我知道,他是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
其實這個時候,我應該思考自己在京城的事業,家產,人脈,後台,還有前途這些目前為止擁有的全部,然後再想想該用什麼樣的語氣一口否決。舍棄全部拚搏所得,然後選擇去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對我這種一心往上爬的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多傻。不是麼。
但我奇異地什麼都沒想,仿佛方才星空下的心平氣和隔了段對話又延續開來。就像回來前在那長廊水邊,腦子裏什麼意念和聲音都沒出現。
就這麼一片空白著看著他,好似凝重思索。
半晌。
知道聽見一個輕輕的笑聲,說:"好。"
也許這裏的所有,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的,已經離開了。
所以,我也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