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快速撕下一塊衣角,為她裹住傷處。不妨她猛地揮開他的手,轉過頭來,方才還滿是欣喜的眼中再次迸出大片淚花,她大聲哭喊:“找大夫,你去找大夫,快找大夫來救她!”
“細細,別怕,大夫很快就來……”她把臉貼到那一團髒兮兮的絨毛上,一遍一遍喃喃,語氣低柔如在哄著一個受傷而怕疼的孩子。驀地,她想起什麼,布滿血絲的雙眼中浮出一絲冰冷刺骨,誰都看得出,那是恨意。她抬起頭來,回頭望著那處地窖口,一字一字地低念道:“蟒蛇,蟒、蛇……”撐在地上的五指逐漸掐進了土中,她眼中漸漸不再淌淚,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多、越來越濃的恨。
她轉過頭來,望著齊荊,第一次用這樣冰冷而充滿仇恨的表情說話:“去請大夫!”她掙紮從地上爬起身,僵硬了太久,她連站都站不穩,卻動作輕柔地將細細放進他的手中,再一次堅決地道:“去請大夫,救她!”說罷彎腰去撿他方才擱於地上長劍。
齊荊探手一測,那貓卻哪裏還有了氣息,就連體溫也在一點點地流逝著,眼看四肢就要僵直……喉頭滾動幾番,齊荊心下不忍:“夫人,細細、它……”
“請大夫!”未夏一手持劍,雙眼凝視著那鋒利的劍鋒,嘴角含著一絲冷笑,她猛地抬起頭來,衝著齊荊陰冷地一字一字地道:“我說請大夫,我說救她!”
那眼神太過冰冷,那語氣太過陰戾,含著毫不掩飾深不見底的仇恨,也含著一個女人此刻所有的堅持。齊荊深吸一口氣,咬牙對身後道:“去請大夫!快馬加鞭,請最好的大夫!”掌下邊催了內力,緩緩往那貓身上注入,也許,也許還會有奇跡……
“蟒、蛇,無毒……”她口中一遍一遍地低念,轉過身再看一眼細細。
侍衛們已自動讓開道來。她蹣跚著往院外走去,一步一步,手中的長劍在熹微的晨色中,閃著陰寒的光,一如此刻她森冷的眼神,那披頭散發一身狼藉持著劍的模樣,也像極了一隻要去索魂的厲鬼。
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阻攔,所有的人都默默跟在她身後。
來到那所院落前,未夏站定,仰頭看著那塊題了“綠蘿居”的牌匾,揚手便將那牌子挑了下來。
低頭盯著那塊牌匾看了一會兒,蒼白的嘴角浮出一絲冷笑,當著身後跟著的眾侍,她做了一個以前從未做過的舉動——朝那牌子狠狠地啐了一口痰水,而後頭也不回地跨了過去。
天還沒大亮,那院裏還很靜,沒有侍衛,沒有人衝出來阻攔,未夏暢通無阻地一路來到那扇房門前。
守門的兩個女婢聽見動靜一齊轉過頭來,看到是她,其中一人臉色劇變,另一人也是驚慌不已,下意識回頭看向緊閉的房門。
未夏瞳孔驟縮,恨意洶洶灼燒,手緊握劍柄,那恨意俱都變為殺意,她不發一言地快步上前,舉劍猛力朝著其中一人刺去。
竹熏連忙側身躲過,一擊不中,未夏回手再刺,她不會武,力氣也小,身體本疲累至極,此刻僅僅憑著一股報仇的意念強自支撐,所以盡管是毫無章法胡亂地砍刺劈殺,卻每一下都是不留餘地的拚勁全力。
院中眾人都呆住,一時也無人上前。乍見她活著衝到麵前,竹熏心中已是驚慌,此刻當著眾人的麵,她一個婢子,自然不能還手犯上,隻能閃身躲避,不一會兒,身上已被追的出了一身的汗,大腿和手臂竟也被劃破了兩處。而那個女人還在瘋狂地舉劍刺來,似砍紅了眼。
“染月姐!”竹熏急喊一聲,剛朝染月使了眼色,身後便又是一劍劈刺而來,她慌忙偏身躲閃,肩部堪堪避過劍鋒,衣服卻被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