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
水霖霖生性冷淡,與誰都不愛說話,見飄零和虹兒說得起興,也不插話,隻是靜靜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
待馬車進了南緗城已是傍晚。
吳嬤嬤提前給丞相送了信,所以一進南緗便有丞相的人將天歌所的人領進了一處別院。
吃罷晚飯,飄零見眾人都在排練各自的曲目舞蹈,而虹兒也不見蹤影,沐浴過後長發濕濕的,便來到別院中吹吹晚風。
說是別院,卻是造得精致典雅。院內共分三層,每一層中間自有一灣溪水貫穿而過,曲橋涼亭隨處可見,別有一番小橋流水的韻味。
飄零他們住的是外院,十餘間房子圍成一個半圓,院中種著幾株楓樹,紅燦燦的葉子隨風自落,踩在地上軟軟的發出咯吱的細聲。
旁邊的房間內不時傳出歌姬們咿咿呀呀的彈唱,飄零自幼聽慣了母親絕美的琴歌,此時隻覺煩躁,便走過小橋,穿過庭院往深處走去。
中院很大,假山魚池,九曲長廊,廊邊依次栽著一排翠竹,淺淺的月光下竹影婆娑,迎風送爽。
七繞八繞的隨心走著。竹廊盡頭一扇月形門虛掩著,飄零輕手推開,正要邁入,鞋底微濕,低頭一看,原來是一片荷塘,剛才她差點一腳踩落跌了進去。
她輕輕收回步伐,待要轉身時,身後一陣清遠悠揚的笛音飄起。抬頭望去,才發現荷塘對岸有一座三層閣樓,最上層的房間裏一盞孤燈,燈影下映出一個寂寥的身影。
會是誰呢?
不待細想,飄零已提氣掠出,輕點波麵,踏起圈圈漣漪。
躍上樓頂,舉目四望,南緗城景大半盡收眼底。
飄零用剛才摘的荷葉鋪在瓦上,盤膝而坐。屋下笛音還在繼續,飄零側耳聆聽,一曲終了。
“不知炎某所奏姑娘是否喜歡?”溫潤的聲音像秋夜的暖風徐徐吹來。
飄零一怔, 半響才反應過來這裏隻有自己和他兩個人,那他肯定是在和自己說話,原來人家早就發現自己了。
“不好意思,打攪公子的雅興。”
“無礙的。炎某獨飲正愁寂寞,不知姑娘可願與在下同飲一杯?”
清冽的酒香彌漫開來,勾人嘴讒。
飄零思量一番,計上心頭。
“同飲可以,但是本姑娘不喜歡見到陌生人,若公子能答應,那就上來吧。”
片刻後,隻見一抹白影自樓下躍了上來,飄零好笑地看著身旁之人。
一身白衣,滿袍合歡,金緞腰帶邊斜掛一支竹笛,微微敞開的衣襟露出白皙的脖頸。一根白色的絲帶纏住眼眸,飛揚的長發似墨傾瀉,直挺的鼻梁下薄唇勾起笑意。手間拎著玉壺正散發著濃烈的酒香。
“這樣,可好?”溫潤如水的嗓音自薄唇中吐出。
飄零笑道:“恩。很好。”
炎公子撩起下袍,盤膝坐在飄零旁邊,幽雅瀟灑的動作讓人幾乎移不開眼.
“姑娘何以到此?”合歡公子提起玉壺,紅唇微張,碧綠的酒液似泉湧如齒間。
“路過。”飄零伸手奪過酒壺,學著他的樣子猛喝一口,嗆得連連咳嗽。
“姑娘初次飲酒不宜太急。”好看的嘴角微揚,笑容溫柔如斯。
還好他蒙了眼,看不見此刻飄零的狼狽。
寂寞兩人,玲瓏望月。
夜深不覺,酒傾燈滅。
“酒喝完了。“公子搖了搖搖玉壺,空空如也。
“那怎麼辦?”飄零小臉酡紅,醉眼迷離。
“姑娘醉了。”
“我沒醉!”
公子淡笑,自腰間取下竹笛,橫在唇邊,笛聲悠揚,清清淺淺,騷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