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五歲多了,俊秀的眉眼多半像赫連慕辰,學會說話時,第一句說的便是“父皇”,因為上官熙兒天天都教他念這兩個字,可是這些,赫連慕辰都不知道。
因著赫連慕辰不太親近,煜軒有些怕他,隻靠在母親的身邊,規規矩矩地站著。
赫連慕辰望向熙兒:“怎麼來了?”
熙兒福了福身,笑著道:“皇上讓人傳膳飛鴻殿,可如今午時都早過了,還不見皇上,熙兒便自作主張,前來請皇上用膳了。”
“哦。”赫連慕辰這才恍然想起,先前高庸問在哪用膳時,他隨口說了句飛鴻殿。“走吧,朕也有些餓了。”
飛鴻殿中梅花尚未開放,上官熙兒命人將午膳置在後院湖中的落梅居。
席間赫連慕辰喝了不少酒,飯菜卻是幾乎沒有動過,熙兒看他臉色很是疲憊,吩咐嬤嬤將煜軒帶下去後,便在香鼎中燃起了靜心的檀香。
隨著檀香在空氣中漸漸彌散,連日來的疲乏仿佛都舒緩了不少,赫連慕辰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往後一靠,在軟榻上合目養神。
過了很久,覺著喉嚨有些幹,赫連慕辰抬了抬手,熙兒立刻會意,倒了一杯溫涼的水服侍他飲下,又安靜地坐在一旁。
赫連慕辰就著熙兒的手喝了水,又靜躺了片刻,覺得舒服了許多,睜開眼對她笑了笑,道:“熙兒,你一直都這麼善解人意。”
熙兒不好意思地側過頭去,“能服侍皇上,是熙兒的福氣。”
“是嗎?”赫連慕辰輕聲歎了歎,“如果她也能像你一樣,那該多好。”
熙兒知道他說的是慕容飄零,寬慰道:“皇上說笑了,公主是萬金之軀,九卿星女,熙兒乃平凡之人,實在不敢與公主相比。”
九卿星女。
自從祭天那日,萬人目睹雙星歸位的曠世奇景後,慕容飄零在世人眼中便成了一個傳奇,九卿星女的傳說如今已遍布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然而在這無上的榮耀之後,又有誰人知道,她曾經為此付出過些什麼,又犧牲過些什麼?
赫連慕辰有些困倦地閉上了眼睛,漠然道:“朕並不稀罕什麼九卿星女,朕隻希望,她能全心全意做朕的皇後,這就夠了。”
熙兒見他神色沉鬱,開解道:“公主隻是去養病,等病好了,公主就會回來的,皇上不必太過擔憂。”
赫連慕辰冷冷道:“心病難醫,她這病,也不知要養到什麼時候才能算好。”
熙兒聽著他說出這話,突然覺得身子有些發涼。雖然他從未對她說過什麼,可她感覺得出來,自從回朝以後,皇上和公主之間便再不像從前那般親近了,反而兩人都好象在刻意回避著什麼。
現在的皇上,即使是閉著眼睛也讓她感覺到有一股冰冷的氣息自他身上傳來,他緊蹙的眉心仿佛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幾場冷雨過後,天氣突然轉涼,直到第一場大雪落下之時,才讓人知曉冬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來臨.
外麵的世界一片純淨的白,冬日的暖陽輕照在白雪沉積的地上,隻是一團微微的暈紅.恍惚中,仿佛在那片光暈之中,有一個人靜靜站在那裏,遺世獨立.雪白的裙裳與天地連成一色,狐裘之下,是一張倔強高傲的麵容,微翹的唇瓣隱約含笑,水靈靈的眸子,倒映出雪韻清華.
太和殿之上,工部尚書趙黎慨述完珩河水利,靜待聖言,卻久久不聞動靜,悄悄抬目,隻見皇上正望著殿外雪地暗自出神。
趙黎不敢驚擾聖駕,無奈之下隻得向睿親王投去救助的一瞥。
睿親王輕咳了一聲,拱手出班,上前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