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在做夢的星球嗎?」我問。

「是的。」他回答說。

那太好了!一切都是夢。

我爬上那輛雪鐵龍轎車,向著我的除夕之夜出發。

「你在發抖,你沒事吧?」韓星宇握著我的手問。

「我沒事。」我的臉貼著窗,卻再也不能跟林方文的臉重疊。

韓星宇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

「布列塔尼又名叫「海的國度」,三百多年前,這裏是海盜出沒的地方。」韓星宇的法國朋友蘇珊說。

我想知道,在海上失蹤六個小時,還能夠活著浮上來嗎?

「今晚會放煙花!」蘇珊雀躍的告訴我們。

我和林方文不是曾經戲言,要是他化成飛灰,我要把他射到天空上去的嗎?■思■兔■在■線■閱■讀■

出發來布列塔尼之前,我收到了林方文寄來的包裹,裏麵有一封信和一張唱片。

程韻:

曾經以為,所有的告別,都是美麗的。

我們相擁著痛哭,我們互相祝福,在人生以後的歲月裏,永遠彼此懷念,思憶常存。然而,現實的告別,卻粗糙許多。

你說的對,也許,我真正愛的,隻有我自己。我從來不懂得愛你和珍惜你,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你回來。

答應過你,每年除夕,也會送你除夕之歌。你說你永遠不想再見到我;那麼,我隻好在你以後的人生裏缺席。這是提早送給你的除夕之歌,也是最後一首了。願我愛的人活在幸福裏。

我和韓星宇來到了「布列塔尼」餐廳,那是個夢境一般的世界。那首除夕之歌,卻為什麼好像是一首預先寫下的挽歌?

離別和重逢,早不是我們難舍的話題;褥子上,繁花已開

開到茶蘼,到底來生還有我們的花季;今夜,星垂床畔

你就伴我漂過這最後一段水程

了卻塵緣牽係

我要的是除夕之歌,什麼時候,他擅自把歌改成了遺言?我不要這樣的歌,我要從前的每一個除夕。上一次的告別太粗糙了,我們還要來一次圓滿的告別,他不能就這樣離開。

餐桌旁,燈影搖曳,木馬從高高的天花板上垂吊下來,那木馬卻是不能回轉的木馬。有沒有永不終場的戲?有沒有永不消逝的生命?

願我愛的人隨水漂流到我的身畔,依然鮮活如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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