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成為陰霆,亦絕不會像陰霆那般,不告而別離開妻兒,便是要履行自身責任,也總有千千萬萬種方法,何必作此決定呢?
雲起不曾看到,當他印下那一吻的時候,林問歌的眼神變幻了幾下,唇邊的笑意亦淡了幾分,目光一轉落到了空中懸浮著的長弓上。
“我愛你!”這是鍾離瑾最後一刻說的話,還有那個印在她額頭的吻,其實當時她雖昏昏沉沉,卻因身處戰場,從未真正喪失神智,鍾離瑾最後時刻的所作所為,她都一清二楚。
唉!
林問歌於心中沉沉歎息,說到底,這個沉默寡言方,初遇時在她眼中如風一樣的男子,終究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不僅僅是因為救命之恩,更因為他那時決絕赴死而又悲涼絕望的一片真心。
雲起不知她心潮起伏,隻是沉浸在“雲歌大陸”帶來的欣喜之中,可當眼角掃到麵前空中的長弓時,又難免心生複雜。
他是懷中女子的夫君,也是唯一的男人,可鍾離瑾之死……再加上這弓即將成為鎮守雲歌大陸之寶,兩個人的愛情中終究加入了第三個人,他也是心高氣傲、天資卓絕之人,如何能忍受這樣的事?
但是,雲起看了眼懷中之人,為了她,忍受這一點也算不得什麼了,況且,他亦是從心底感激鍾離瑾的,那個男人為她爭取了一線生機,留給了他一個活著的妻子,而不是……
“雲起,等我恢複好了,我們就去其他大陸遊曆好不好?”林問歌撇開心中的那些思緒,語氣明朗地提議道。
雲起聞言本要反射性地說“好”,腦海中卻忽然想起了陰霆,他當年不是不告而別離開了零域,並再也不得進入零域,隻能以一縷殘念托歌兒帶他回來的嗎?
“歌兒,我若離開了,還能回來零域?”
林問歌一怔之後掙開他的懷抱,轉身麵對他,見他臉色黯然而混著不安,登時湊上前去吻了下他的唇角:“你難道還沒完全融合那些傳承記憶?莫不是不知道身為神祗之身,還有投影可用的嗎?”
說起這個,就有些讓林問歌覺得坑爹了,零域明明是天素心和陰霆自時間和空間的盡頭聯手所辟的,但卻對自身有限製,一旦離開這裏,將再也不能回來,若想去旁的大陸,便隻能以投影之身進入,從而不違反位麵壓製的法則之力。
可偏偏麥捷科這樣的“神”卻似乎不完全受此限製,且不論是因為力量體係不同還是神體的能量級不同,總之這位便能以本體進入零域,若不然他們也不會被人家衝到家門口來大打一場。
雲起這時才猛然從記憶的旮旯拐角裏挖出關於投影的事,本體留在零域,而以投影之身進入其他低級大陸,因位麵壓製的存在,而將投影的實力壓製在位麵壓製的最高臨界點,如此便能自如行走。
說到這裏,雲起就不得不說,陰霆這位神祗的腦袋構造的確與眾不同,而天素心竟然也從未以這種方法去尋找過陰霆,反是投身入水銀海自絕於天地之間了。
當真是讓他們這些後人瞧著可悲可歎!
“既然可以這樣,那我們便攜手共遊四塊大陸,一全當日遍賞天下之約!”
雲起對此自是樂見其成的,說實話,和麥捷科一係大戰後,他想要與愛妻長相廝守,決定永遠都不踏出零域半步的時候確實遺憾過,畢竟……好男兒誌在四方,他便是已經接受傳承成就了神祗之身,也仍舊向往著踏遍山河、仗劍天涯的快意生活。
兩人相對而笑,林問歌最後看了眼懸浮在空中的長弓,伸手遙遙一指,那弓便震動一下飛向那個白霧縈繞的大洞,一入其中便勾動了天地異動,使之呈現出漫天霞光,日月星辰瞬息間紛紛出現,竟猶如創世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