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摸了摸她的頭,笑容中略有不舍,卻未曾因此放棄自己的灑脫,“寶妹,哥哥是男兒,總要走遍四方的,就像君沐叔叔一樣!”

寶妹扁了扁嘴,很是不情願地道:“不喜歡君沐叔叔……哥,不要走好不好?”

聽到她這樣說,我不禁失笑,也不知為何,寶妹從小就有些怕君沐叔叔,明明他看起來是那樣溫潤清雅的人,對誰都溫和如沐春風,偏偏寶妹就怕她,這小丫頭有時候連爹爹娘親都不怕,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如今長大的我,懂事後也大約理解了她的這點害怕,君沐叔叔那人……若不是因為娘而困於情網,也會是個和爹爹一樣頂天立地的偉大男人!

我還記得娘說起君沐叔叔時的歎息:“他天資聰穎,才智絕不在你爹爹之下,但是他的心,卻不如你爹爹溫暖光明。”

那時還似懂非懂的我曾問:“娘,這就是你不喜歡君沐叔叔的原因?”

娘搖了搖頭,思考了一番後才答我:“是也不是,君沐這人,因幼時的生活環境所致,雖與你爹爹同樣是心眼多的跟篩子一樣的深沉之人,可到底被這世間的陰暗麵侵蝕了,所以他的外表看來才會那麼純白無害,但他同時又很清楚,即使表現出來的再溫潤、再無害,他的心中到底還是有一片陰暗的。”

娘歎息著道:“而你爹爹卻不同,他的經曆比之君沐來說更加複雜而坎坷,但他的心中始終充滿了希望,所謂心向光明、人才能光明就是你爹爹這樣了,這世間的善與惡、光明與黑暗,甚至其中的陰影地帶、灰白地帶,你爹爹通通都知曉,也心中自有論斷,卻從未因此便讓自己的心受其感染,滋生出終生難以抹去的陰暗處。”

我想到爹爹往日裏的種種姿態,孤傲的、霸氣的、無賴的……說是千麵之人亦不為過。

想到爹爹的種種麵貌,我不禁笑問:“娘,你喜歡爹爹什麼呢?”

“臭小子,喜歡這種感覺很微妙、很神奇,也許……等你遇到的時候就明白了,說不清、道不明的!”

爹爹很愛娘,愛到以娘為道,而娘,則向往天道,教給我的也是悟出屬於自己的道。

天生神體的我,修真上的天賦高到不可思議,但娘卻一直盡力壓製著我的修為,想讓我先著重磨練心境,其實,我心中明白,娘是怕我過不去結丹時的天劫,以至於會落個和她的首徒金靈子的下場。

明明在對待她的徒弟時,她都不曾有這樣的擔心,在她看來,道是屬於自己的,走什麼樣的道、怎麼走,都是自己需要選擇的,而她這個師傅、師尊,僅僅是個領路人,偏偏在遇到我的時候,娘卻唯恐在我渡劫時有什麼沒想到的紕漏,從而影響我的渡劫過程。

我隻能歎一聲:可憐父母心了。

大抵是因此,以宥和寶妹兩人,娘都沒有讓他們走以法入道之路,以宥多半時間跟著爺爺陰楓和奶奶陽容沁,每年來返於地皇穀和陽家屬地,隻有年底那一個月,才會來島上與他們團聚。

理所當然的,以宥是由爺爺和奶奶教養的,也教了陰家的武學,如今真正成為陰家家主的爺爺,是當之無愧的陰家第一人,由他教養的以宥自然差不到哪兒去。

“回去吧,哥哥在外時會像君沐叔叔一樣時常給你寫信的,若有好玩的、好吃的,也會隨信給你送回來。”我推著寶妹回去,表示出去意已決之心。

寶妹眼中含淚,跺了跺腳,轉身跑走了,她到底是生了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