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寧的這一句話是肺腑之言,也是在一切手段都用光的前提下說出來的妥協之句,其中充滿了無奈。
林擎瀚聽了她的這句話,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唐晉坐在休息室裏望眼欲穿,等了好半天也沒見自己的未婚妻回來,不禁有些著急。
想來他作為一個大集團公司的老總,竟然要為了一個女人求著自己的競爭對手與自己合作,這事要是傳出去影響該有多不好!
隻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唐晉之所以會這麼做追根到底其實是為了能討得未婚妻沈安寧的歡心。
他深知沈安寧對顧芷若情有獨鍾,如果自己能夠幫助她從林擎瀚手中將顧芷若救回來,那自然是大功一件,沈安寧從此也會對自己刮目相看。
而且這件事一旦成功,那唐氏集團和林氏集團就可以實現強強聯合,那才是更加長遠的利益。
以他對林擎瀚的了解,知道他是一個注重利益遠於感情的家夥,在大是大非上應該不會感情用事才對。
唐晉從一開始就認定林擎瀚是一定會認同自己的計劃的,到時候釋放一個女人的什麼的就完全不在話下了。
但他想得太美好了,誰也沒想到林擎瀚這家夥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自己的一番美言相勸在他口中全變成了卑鄙苟且之語,而且還是在自己的未婚妻麵前,這叫他如何不感到難堪?
在外麵等待沈安寧出來的這段時間裏,他坐立不安,感受到了事情的棘手。
不過待冷靜下來後,唐晉就恢複到了自己原本成熟穩重的狀態,開始思考起更深沉的原因了:林擎瀚如此不待見自己,會不會是因為繼承了上一代人的恩怨呢?
一個男人走在一條陰暗的小巷中,踽踽獨行,時不時會回頭看一眼身後的情況,確定無人之後便迅速地鑽入一個隱蔽的角落。角落裏有一扇門,男人悄無聲息地推門而入。門把手早已生鏽,突然受到外力作用,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吱呀”一聲嘶鳴。在這扇布滿鐵鏽的門被推開之後,裏麵的光景便呈現在男人的麵前:忽明忽暗的電燈管、壓抑潮濕的空氣中混雜著的腐臭味以及一個被好幾個人圍在正中央的男人。那個男人被捆綁在椅子上,戴著頭套,一聲不哼。大概是察覺到有人到來,他輕輕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發出嗚嗚的奇怪聲音。那幾個人見到有人來了,其中一個便走上前抓走了套在那可憐家夥頭上的頭套,一張凶神惡煞的臉頓時映入眼簾。隻見那被五花大綁的男人一臉橫肉,額頭上劃過一條拇指粗細的疤痕;他的眼睛被人用眼罩蒙蔽著,嘴巴裏也塞進了一團布團,目不能視,口不能言。他的臉上隱隱約約帶著幾道新鮮的傷痕,看起來已經被人教訓過一頓了。“林老板,這就是你要找的人,哥幾個把他給抓過來了,不過著實花了一番功夫哈……”林老板便是林碩,他這一次來是背著自己的小叔行動的,並且花了好大功夫才甩掉他派來跟蹤自己的人。眼前這個操著油腔滑調、主動走上來跟他說話的男人便是他一直在拜托調查顧芷若一事的所謂私家偵探。林碩不語,隻是略為緊張地看了一眼那個被他們綁在椅子上的男人,心中暗暗佩服這些“道上混的人”。不得不說,他們真的有一手。按照約定,在林碩支付了足夠多的金錢之後,他們便果斷出手將有偷盜策劃案的可疑人物抓了回來,帶到了這個陰森的房間裏任由林碩審訊。“林老板,人我給你帶到了,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和兄弟們先撤了!”“什麼?你們走了我怎麼辦?”林碩有些不淡定了。“那林老板您您打算怎麼辦?”那群私家偵探倒也敬業,停下了腳步問道。林碩有些犯難。他原本的想法隻是想將這件事全權交給那些私家偵探們,而事實上他自己既沒有能力也沒有時間去插手。但如今情況有變,必須快刀斬亂麻了。一方麵,林擎瀚的態度曖昧不清,對偷盜一事不聞不問,反而偏信他人將顧芷若從公司裏趕走了,顧芷若被迫蒙受不白之冤。另一方麵,唐清雨無意中泄露的信息使她成為了顧芷若受陷害一事的最大嫌疑人,由此林碩變得更加迫切地希望盡快找出真相,以揭露那個麵目可憎的女人的真麵目……總而言之,他已經等不及了。但他向來都是一個習慣了安守本分的人,同時也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公子哥,性格上有著天然的怯懦,雖然此時為了自己所愛之人做出了雇傭他人綁架審訊的行為,但實際上在麵對真實情況時還是顯得有些底氣不足。畢竟他要審訊的不是平日裏接觸的那些衣衫整潔、談吐得體的公司下屬們,而是一個看起來狂暴易躁的彪形大漢,同時也是一個黑社會成員。很顯然,他並沒有這方麵的經驗。此時此刻,他正用緊張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大漢,卻躊躇不前。“你們先把他的眼罩和嘴裏麵的那團東西弄下來再說吧,這樣子我怎麼審問?”林碩想了想提出了這個要求。但出乎意料的是,聽到林碩如此要求,那些私家偵探們卻並沒有立刻行動,反而流露出遲疑的顏色。“林老板,借一步說話。”那個說話油腔滑舌的家夥再次湊了過來,神秘兮兮地將林碩拉到一旁低聲說道:“林老板,你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了吧?”林碩一聽便急了,連忙追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做我們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保密性,您說對吧?既然您不打算將這個人殺人滅口,那我們就沒有必要在這個家夥麵前拋頭露麵的必要了。”聽他這麼說,林碩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是自己太莽撞了。“那你們先幫我把他的口解封吧,然後呆在我身旁,幫我把把關。”雖然心中依然忐忑不安,但他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親自把這件事搞清楚,否則他會衣食難安。那群人按照林碩的意思去做了,誰知道他們剛一為那個人鬆口,那家夥第一句蹦出來的便是:“哈啊……大哥,冤枉啊!”他說話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的,看起來十分痛苦。誰也沒有料到是這麼一個結果,在場的人當中要數林碩最為吃驚。難道這家夥想要搞迷魂陣?他心隨意動,不禁向前走了一步,厲聲問道:“你應該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裏來吧?快點,實交代,你們到底是怎麼從林氏集團裏偷出那份策劃案的,又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那家夥本來就表現得膽戰心驚的,完全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凶狠。還沒等林碩多說什麼,就將那天晚上的事情經過交代清楚了。原來,這個男人並不是事件的唯一參與者,換言之,與林碩之前猜測的一樣,他們是集體作案。當天晚上,他們先是買通了公司的門衛,然後裝扮成普通的公司員工潛入到林氏集團內部。根據事先得到的情報,他們完美地避開了所有的監控器,因此沒有在公司內部留下任何的痕跡。唯一的難題在於該要如何接近顧芷若所在的辦公室,那裏的攝像頭是全方位無死角的,根本不可能輕易躲過。於是他們選擇了潛伏,等待了好長一段時間,伺機下手。這段時間裏,他們在辦公室的茶水間裏麵動了手腳,在茶水裏放入了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陷入短暫昏睡的特製安眠藥。他們事先做過調查,知道顧芷若大概會在什麼時候去茶水間休息,同時在辦公室外通過竊取保安室的監視攝像頭信號密切監察她在辦公室裏的一舉一動。計劃進行得很順利,顧芷若很快便昏睡在辦公室裏了。接下來,他們便派人裝扮成顧芷若的模樣溜進了她的辦公室裏,以最小的動靜偷走了她精心準備的策劃案。其實這些作案的細節是可以通過長期的調查發現的,但由於林擎瀚的不作為、不在乎,直接導致調查進程受到了延誤,顧芷若最終也隻能默默承受這種冤屈了。在得知了事情的整個經過之後,林碩的臉色冰冷得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霜,心中對林擎瀚的不滿也越來越大了。“我就姑且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吧,接下來你該告訴我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了!”林碩迫不及待地說道,這是他最想知道的,與此同時暗中做好了錄音的準備。誰料到聽到他這麼一問,那家夥又開始叫冤起來了。“冤枉啊,我隻是一個被臨時拉過來看風的,剛剛跟你說的那些經過其實都是聽他們事後說起的,我自己本身並沒有參與太深入啊!”林碩愣了愣,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身邊的那群私家偵探們,卻發現他們各自板著臉,似乎打算保持緘默。“你們不打算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在林碩的再三追問之下,那個油腔滑調的家夥又再次站出來解釋道:“林老板,我們是答應為您抓人沒錯,但那抓的隻是嫌疑人,但誰也沒保證能夠從他們身上問到您想要的東西呀?”林碩聽罷氣得渾身發抖,沒想到自己竟然在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之後被人坑了一把。其實那些私家偵探們本來就不是什麼善茬,不可能為了一些錢就去得罪那些真正的黑社會們。他們確實可以抓到更加重要的關鍵人物,但這樣做的後果不堪設想。思來想去,他們幹脆抓來了一個替死鬼來充數,同時也是吃準了林碩這種潔身自好的公子哥心理。更重要的一點是,林碩他們正在進行的審問說白了其實就是非法拘禁,而林碩作為主顧肯定是不希望承擔法律風險的,這種事情哪怕隻是傳出去一點,自己都要玩完。換言之,自己也有把柄被抓在他們手上了。當林碩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你們再幫我一把,我加錢,我加錢還不行嗎?”“抱歉啦林老板,能抓到這個人已經是我們的極限啦,再多的錢我們恐怕也消受不起呀!”那群人倒也不含糊,堅定而客氣地回答道。看起來,那群人是不打算繼續負責任了,林碩在氣憤之餘也不禁感到有些失望:難道線索就要這麼斷了嗎?林碩不肯死心,接下來又問了許多關於唐清雨的事情,卻發現那個人確實是一無所知,這無疑讓他感到十分沮喪。線索中斷,搜集關於唐清雨的證據一事暫時是無法進行了,林碩感到氣餒之餘也打算退而求其次,想著先證明顧芷若的清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