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泠這幾日睡得不好,一連趕了幾天的路,神情少有的有幾分憔悴。
回憶起昨日之事,鳳泠便覺得惱火。
“你的笑顏可以隻留給我嗎?我懇求你,相公。”鳳泠骨子裏的驕傲注定了她不會輕易相求,可明明的卑微到骨子裏的發問,對方卻沒有回應之意。是她鳳泠過分了嗎?“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我在呢。就算是阿晚,她也不會接受這副模樣的你罷!”鳳泠的語氣之中多了些哭腔。
不知怎的,同即墨離來到了最西邊的淵城,再過去便是汪洋大海了,他如同入了邪一般,於客棧之中喝得酩酊大醉,如同從碧落降下塵寰的人兒,摟著美景,口裏支支吾吾地不知所言。
更甚者,他竟將美景抱入了房中,近日所言大有意納美景為妾之意。
鳳泠攥緊了拳頭,獨自坐在客棧樓頂,內心亦如被這豔陽炙烤過一般,終於,她爆發了。
她選擇了暫時離開。
夜深人靜之時,一人靜悄悄地來到了靜海邊。說好的碰頭之處便是在這裏了,立在那裏,麵上有些不悅。
“怎生還沒來?”那人不由得抱怨了句。
“美景姑娘是在等何人?真是冷漠,適才說好的海誓山盟,今兒便變卦了。”清朗的音徐徐落入了她的耳中,她隻覺得心頭一凜。
她轉身,絕美的臉龐映入了來人的視野之中,卻並沒有得到想象中對方驚詫的眸光,“爾不是醉酒休憩,如何在此處?”
男子的臉龐若謫仙一般,月下深邃海邊的二人竟還真有幾分相配。女子妖媚入骨,僅是那鳳眼,便能將別人的魂兒勾了去。
“那我便沒猜錯了,閣下果真是初梅護法。”即墨離的語氣依舊如往日那般溫和,這一點,他對每個人都一樣。本就英俊瀟灑頗得少女芳心,待人溫溫柔柔的,江湖聞名是必然。
盡管聽聞即墨離的成婚對象為麵容姣好的鳳家家主,門當戶對的,卻仍有不懂事的小丫頭哭著鬧著更有甚者,還自飲鴆酒一杯隻求博得關注。
“是啊,夫君,這幾日你可委屈了我,陪你做了這一場戲。我可差一點便假戲真做了,你要如何補償我?”鳳泠從不遠處的椰樹上躍下,走到了即墨離的身邊。“你想做的,無非是離間,可你沒想到的是,他的心中,除卻了林姑娘以外,再無旁人了。”
鳳泠此時卻多了幾分坦然,明明這是事實太過殘酷了,可作為賢妻,她願意接受。
即墨離沉默了片刻,望著鳳泠,眼中盡是愧疚,鳳泠卻以一笑回應,並無責備之意。
初梅護法嗤笑一聲“看來是徒勞呢,爾等不就是想知曉陰陽令與那雨歇的下落?我告訴你們便是。”說罷,初梅護法便露出詭異的笑容,朝著即墨離與鳳泠丟去了幾根梅花針。
銀色的光芒在暗夜之中格外顯眼。
“小心!”鳳泠反應自然是快的,卻見即墨離揮劍擋下了梅花針,隻見白鶴引吭高歌,那妙人,便倒下了。懷中一張薄薄的人皮麵具也隨著佳人的倒下落在了地。
依舊是天衣無縫的配合。
陰陽令於何處?不需要初梅護法親自開口,她心中便明了了。從一開始,他們便不覺得那個傻丫頭是胡謅的。
“該回去了。”鳳泠的聲音有些冷淡。
即墨離似是料到了這一切,垂眸緘默,輕聲低語“走罷。”
“初梅!”悲鳴響徹天宇,是那來晚之人,失意之人。
那人鳳泠好像見過?因那比女人還女人臉龐,鳳泠少有的認出了來人,“你是李沐?既是寧家摯友,為何與風月樓的人有關?”又見那地上的人皮麵具,“千麵?我早該想到是你的。”世間會這換麵絕技的,確實少見,更何況,人皮麵具的製作方法過於殘忍,那真正的美景,恐怕也是遭了不少罪才咽氣的。
那人橫抱起初梅的屍首,眼中的無奈與悲哀交織著,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未要與鳳泠與即墨離動手的意思“難不成爾從上次便有所懷疑了?”
“世人皆對雨歇感興趣,唯獨身為寧家摯友的你,因為你一開始便知曉雨歇在何處,而我,那一陣卻成了眾矢之的。雨歇是你交予初梅護法的罷,寧家大公子。你的麵具還要戴多久呢?”
“嗬,麵貌相仿,連這玲瓏心思卻也相似呢。”寧江洛嗤笑一聲,將那麵具去除了,那熟悉的麵便出現在了鳳泠眼前。
寧海,大致是她鳳泠今生最對不住的人罷,她轉身不願再見,即墨離看穿了她的心思,默默走到她的跟前,為她擋住了那人。
她對不起寧家,對不住曾經真心為她的人。這是她鳳泠的心裏話。
她回憶起寧海死前的話語“長風萬裏來,江海蕩煩濁”本是雙生子,卻因那風月樓,天各一方,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途。
真是相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