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雨化田雖不像乾隆那廝一樣,將個南巡當成自己花天酒地的消遣,卻也沒有拒絕杭州一眾官員安排的餘興節目。遺憾地是,自家小少年正跟自個兒鬧別扭,跟著弘晝、魯子跑了。

為了給皇上些與眾不同的感受,孟大人特別安排了印度的歌舞。隻是,他偷眼瞧了半天,發現皇上好像不怎麼感興趣,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這讓他心中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就硬逼著那夏盈盈過來了。哼,不過是個青樓女子,裝什麼清高。

一曲歌舞演罷,雨化田就沒了興致,懶洋洋地揮手讓歌妓們退下。一邊作陪的孟大人有些惶恐,忙討好道:“皇上,其實這幾個都算不上是杭州最好的,要說杭州最好的歌妓,那要數翠雲閣的夏盈盈,在杭州大有名氣呀。不過,她今天沒有來。”

雨化田微微偏頭看了這位孟大人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看來,你孟大人亦深諳此道啊。”大清律明文規定,官員嚴禁狎妓。這個姓孟的真當他是乾隆那個看見女人就走不動道的白癡嗎?他對什麼夏盈盈不感興趣,倒是對這姓孟的腦袋有些想法。

孟大人對皇帝的印象還停留在幾年之前,所以他將雨化田的話當成了誇獎,麵上喜不自禁地道:“皇上謬讚了。隻是,那夏盈盈在杭州的名氣實在是大。到杭州來,若是不聽她一曲,那可真是偌大的遺憾了。不過,那女子的性子有些別扭,她不肯來。”

雨化田也不在意,那等青樓女子不出現他麵前,反而省得汙了他的眼睛,不然他還得去找小兒子洗眼。想想現在的時辰已經不早了,也不知道寶貝兒子被魯子他們給拐到哪裏去了,怎麼還不回來?雨化田正欲起身離開畫舫,忽聽一陣歌聲傳過來。

鳳眼微眯,雨化田將視線轉向負責安全護衛的鄂敏。他想知道,什麼時候龍船到處,也是不明來曆的人能夠接近的了。不過,還沒等鄂敏請罪,就已經有人主動來給督主解惑了。

“皇上,這就是那夏盈盈在唱歌。她的脾氣古怪得很,總之一句話,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臣現在就去趕她走。”孟大人對夏盈盈這樣的做法很不滿意,認為這女人不給自己麵子。叫你來表演你不來,現在又上趕著跑到龍船附近唱曲兒,這不是打他的臉麼。

雨化田抬手止住他,微微闔著眼,手指輕輕轉動小兒子送的扳指。他的思慮向來謹密,想的自然就多。今日遊湖,雖然沒有下令封鎖西湖,可龍船在處又有幾個小老百姓膽敢往前湊的?一個拒絕為皇上獻藝的青樓女子,卻大晚上的在龍船附近彈唱,這太可疑了!

不過,正好自家小兒子正在鬧別扭,這目的不明的女人倒也不是一點用處也無。一想起自己養大的永璂小少年,雨化田就不禁柔了眉眼。賭氣的小兒子,雖然像個刺蝟似的摸不得,可也別有一番韻味。他吩咐道:“傅恒,去把人帶給朕過來。”

傅恒略微詫異地抬了抬頭,“奴才遵旨。孟大人,跟我走一趟吧。”據傅恒所知,皇上已經很久不曾親近後宮了,這回怎麼對著個歌妓感興趣呢?那純郡王又是怎麼回事?盡管心中疑惑,但是傅恒也不敢怠慢,皇上可不喜歡拖拖拉拉的臣子。

那位孟大人倒是個妙人兒,走了兩步竟又回身道:“皇上,可……可她要是不肯來呢?”他這也是沒辦法,生怕帶不回夏盈盈,讓皇上發作自己,趁早給皇上做個預防也好。

雨化田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勾起嘴角,笑道:“不肯來?活人帶不來,死人也帶不來?”沒有了夏盈盈,還有尚盈盈,他需要的也隻是一個能讓小兒子不淡定的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