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那一邊,所以後來決定把他們全部都免掉。我上任以後他們就都免掉,換上來五個新的人,但是他們仍在學校裏頭。一般來講,新校長上任應該會找舊校長、老幹部請益,我一個也沒找,因為找他們一問,他們就會講一些事情,另外一派人反對的,你不按照他們建議的做,他們對你就有意見,自然就卷入那是非裏。所以我采取的方針根本不理他們,新的班子自己來搞。

穀羽她想把我們的同步輻射加速器砍掉,她帶了章綜(也是學物理的),與幾個人到西德參觀柏林跟漢堡的同步輻射加速器,回來以後就寫了一個報告,認為科技大學的同步輻射沒有必要再建了,高能所有一個就夠了。正好那一年,國家一百五十項建設財力不夠,發了一個文希望能砍掉一些,一般很多單位都是不希望被砍掉,還去力爭的,科學院自己的提出來說要砍掉,那計委當然很高興。我們也不知道她要砍掉,因為她在北京直接寫報告黨組轉中央,說不要做了,要砍掉。要砍掉的話,按理來說我們領導小組應該要開會,但是她始終沒有召開會議。她就寫報告讓院黨組成員傳閱,因為不能每天都開會,院黨組的人都不敢不同意,隻有盧嘉錫院長去意大利訪問不在,還等他回國後簽字就定案報上去,這是我們同步輻射派了兩個人到科學院找穀羽簽字,我們要買儀器需要外彙。這兩個人找到穀羽以後,她就大發牢騷,你們這個同步輻射根本就不應該做,之前已經浪費很多人民幣就算了,現在怎麼又要花這麼多美金,她忽然說她以後不管了,你們以後有管校長管。我聽後大吃一驚。那時同步輻射還提出一個口號是政治任務,因為大陸強調政治任務,就是和台灣比賽,我們見同步輻射裏麵有幾個專業人員很厲害,斯坦福都想用幾千美金的薪水挖他們過去,他們都很想去,因為薪水跟大陸比那簡直是不得了,我們就用政治任務硬是把他們壓住,不讓他們去。現在說下馬,他們當然就要走了。為了建這個加速器已經作了十二年預先研究,還在北京開過一個四百人學者論證會,王淦昌主持的。這個會議方毅、計委主任、胡啟立、嚴濟慈都出席了,論證的結論是方毅說他當了褲子也要把加速器蓋起來,這麼嚴肅的論證,當時我是物理所組長以“用戶”的身份也出席了這個會,怎麼能這麼隨便說砍就砍呢。這兩個人一聽愣住了,我們那邊熱火朝天努力地做,你怎麼說不做就不做,而且穀羽發牢騷說她領導小組組長不幹了,你們有什麼事不要再來找我,你們有管校長管。我們科學院機關秘書室,也有我們科大畢業的學生在那裏工作,看到這個下馬文件,打電話告訴我們,我一聽這不得了,也沒開會怎麼就說要下馬,我當時非常生氣,就趕回北京,要跟院裏討論這件事。我回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打電話給黨組書記嚴東升,他當時正在開會,我說不管,開會也要出來接這個電話,他的秘書以前當過我的秘書,就請嚴東升出來接電話,我把嚴東升大罵一頓,批評他太沒原則,隨隨便便就簽字,也沒告訴我們,我們還在那熱火地搞,究竟是什麼道理。他當然沒什麼道理,電話講了有半個多小時,後來他的秘書跟我講,他說他長這麼大年紀還沒有人這樣教訓過他。我就一個一個找那些黨組成員,他們都不敢得罪穀羽,我一想這事情不對頭,再等盧嘉錫回來一簽字就完蛋了。上麵本來就希望能砍一些預算,人家都賴著不肯砍,你現在願意砍,當然很容易就批了。我就想要找方毅,因為方毅當時說他就算褲子當了也要把加速器做起來。那是方毅剛好腿骨折沒上班,在家裏,我就跟他秘書講,我有非常要緊的事,非得見他不可。後來方毅同意在他家裏見我。他住在中南海裏頭,我原先不知道。到他家裏去我就把這事情一說,我本來想提醒他當時講過的話,當時覺得不好意思,我就說如果國家真的沒有錢了,我們寧可挪用學校其他方麵的經費,省一點,也要把加速器搞上去。方毅當時是科學方麵最高決策(科委主任)也是政治局委員,他說加速器絕對不能下馬,很明確。而且他還說胡喬木這些人,專門給人家打棍子,蔣南翔、何東昌是花崗石腦袋,怎麼辦教育,這樣我就安心了,這件事刹住了。後來盧嘉錫回國,我也去找他,他說,就算你沒來找我,我也不會同意。他跟方毅兩人是表兄弟,可能方毅跟他已經說過了,所以他也不會同意,就這樣把這件事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