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兒和燕子誦讀詩經的事讓江濤想了半宿:
為啥不因地製宜辦個學堂呢?“南山學堂”就非得辦到南山?在西山鹽坊旁多打兩眼窯洞豈不省時省事?
允兒和燕子可以先帶動幾個燒火的女娃子一塊讀書習字,誰家的後生想要讀書都可以來呀——不過男生女生還是得分開。半工半讀,煮鹽讀書兩不誤,何樂而不為?
“允兒,我想盡快把學堂辦起來。”
“辦學堂?從哪頭子辦哩?咱有那麼多銅子嗎?”
“允兒,我得謝謝你和燕子。是你倆今兒個讀書的事打開了我的死腦筋哩!”
“啊?我咋聽不明白你說得啥意思?”
“我是說,從明兒個起,那幫燒火女娃子都可以跟著你讀書了。煮鹽的空隙,你就是她們的先生。”
江濤一字一頓,放慢語速強調著說:
“過兩天我問問大哥,顧得上了領上幾個攢勁後生在鹽坊邊上再打兩眼窯洞。我也動動木工,抽空做幾套桌凳,學堂的問題不就解決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那幾個女娃子看我讀書習字,都羨慕得要死。隻是沒人教她們,再說咧,她們的爺娘肯定不同意女娃子讀書!”
“隻要她們自己喜歡,燒完火你可以帶著她們讀讀書習習字啊。有啥問題,我去給她們爺娘講。”
“隻要剛大哥支持我就好。我替她們謝謝你!”
允兒向江濤拱拱手,很認真的樣子。
“允兒,你打聽打聽,誰家的後生有想識幾個字讀幾天書的盡管讓來,我給咱想法子盡快請一位先生。”
“呃——,你不是說學堂的名字都給想好了,叫什麼‘南山學堂’。這辦到西山腳下行嗎?”
“嗬嗬,西山腳下不還是咱南山岔?叫‘南山學堂’不對嗎?”
“嗯,也是。哎,剛大哥,你那‘南山學堂’是不是從‘秩秩斯幹,幽幽南山’兩句詩裏來的?”
“‘鄭公子’果然厲害,連這個都曉得!”
“哪裏,哪裏!剛公子謬讚!”
江濤豎起大拇指誇讚一番,允兒抱拳做謙虛貌。看著允兒一臉嚴肅的樣子,江濤忍不住先笑了。
“還有咧,平日裏煮鹽動靜挺大,我擔心會影響先生教學。”
“嗯,眼下讀書的都是你們煮鹽的人,我看還挺方便的,煮鹽讀書兩不誤嘛!”
江濤想了想又說:
“不過,這兩眼窯洞要打得離鹽坊稍微遠點才好。”
“書洞要不要起個名兒?”
“當然要的,這事就交給你嘍!”
月色如水,天地間一片空靈。江濤給棗紅馬添了一背簍草料,一個人來到西山鹽坊。
西山山腳被削得如同刀切一般平整,七眼窯洞整整齊齊排列,正對著天空勺柄東指的北鬥七星。
窯洞前麵的空地寬敞平整,鄭老伯圍的木籬就像一段樂譜,從簡陋的柴門兩邊彎彎曲曲延伸向山腳。
“再加兩眼窯洞,打在哪邊好呢?”
江濤一會兒站在遠處打量,一會兒又走近勘察。
“剛公子啥時候過來的?”
“噢,老伯還沒睡?我過來看看能不能再打兩眼窯洞。”
“鹽灶不夠嗎?”
“不是的,老伯,我想在這兒再打兩眼窯洞,請位先生,辦個學堂。煮鹽的閑暇,大人娃娃們都可以讀讀書識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