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趕著羊準備出圈了。
“小弟——”
老二趕緊改了口:“噢,妹夫,我看著母牛肚子大得懸晃晃的,這兩日上山氣慌得很,怕她吃不消。怕是在圈裏喂養好點,每日回來時我在山裏割一捆冰草給它吃。”
“嗯,我也這麼想,剛準備給二哥說呢。”
江濤一邊給母牛梳毛,一邊同老二說著話。母牛睜著銅鈴般的大眼睛溫順地瞧著他。他心想,前兩日婚禮招待賓客,宰了好幾隻羊,家裏本來就沒有幾隻羊,該給二哥補上幾隻才是。
“二哥,我這兩日忙忙碌碌,有件事沒來得及給你說。二哥你一年四季早出晚歸,放羊不容易,這次待客宰的羊就算在我頭上。過幾日交了鹽我給咱補上十隻山羊羔,你看咋樣?”
“別別別,這麼說可就見外咧。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是我親妹子出嫁,咋能算你頭上?”
“二哥,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家羊本來就少,其實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哎,二哥,我問你個話。”
聽到剛大哥同二哥說話,允兒也出來了:
“昨兒個客人們坐席那會子你咋開溜了呢?老實交代,到哪兒去咧?”
老二臉撲騰一紅:
“尕妹子,我鬧肚子,跑出去了一會兒還不成嗎?這你也管!”
“鬧肚子?鬧肚子還揣著那麼些蒸餅?”
“不和你說咧,太陽都一竿子高了,羊都餓得亂跳蹦子嘞!”
老二見形勢不妙,鞭子一揮,吆喝著羊群下了河灘。
“哎,允兒,你咋這麼跟二哥說話哩?”
江濤覺得允兒的話有些過分,責怪起她來。
“剛大哥,你沒瞧見嘛,二哥他心虛!”
“他咋心虛?幹了啥事?我咋就沒看出來哩?”
“我可是有證據在手,等他回來再問不遲。”
“啥證據?”
“是這麼回事,昨兒個咱倆婚禮上,他趁著人多往懷裏揣了一堆吃的,溜出門去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咋曉得?”
“是啞巴二狗告訴我的。二狗追到河灣,就再沒追上二哥。”
“允兒,你就別逗了。這啞巴二狗咋能告訴你呢?”
“剛大哥,這你可就小瞧啞巴了。我們自歲兒(小時候)在一塊玩耍,他咿咿呀呀每一聲要說啥,我都能聽個八九不離十!”
江濤沒有再問下去,他也覺得蹊蹺,在心裏默默地琢磨著這事。
“你說二哥會不會在外麵養著個婆姨哩?”
“允兒,你別胡說!”
太陽落山了,西山上的天空,霞光萬丈。
一家人坐在院子裏撲騰撲騰吃著湯餅。
“允兒最小,還最先成家。要不是找了個剛濤這樣的好女婿娃,我還真舍不得哩!”
大娘對江濤這個女婿甚是中意,這會子她忍不住又開始誇讚了。
“就是嘛,有剛濤這個攢勁後生,往後允兒我也不曉得少操心多少咧!”
不出大家所料,鄭老伯的下一句話是說兩個兒子還沒成家的:
“這尕女子都嫁人了,老大老二倆大後生一雙還是光棍呐!”
老頭子這話兩個兒子聽得耳朵裏都起了繭。老大勾著頭吸溜吸溜喝著飯湯。老二隻是瞥了老頭子一眼,又往允兒那邊瞅了瞅,意思是讓她別添亂。此時此刻將倆後生同允兒比著說事,江濤覺得還怪難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