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大人趕了三五日的路,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刺史大人出城遠迎設宴款待,熱情超乎幾位大人的想象。大家咥飽吃足,與床平行,除了連日來被馬車的硬座硌傷的屁股尚有些酸疼外,全身放鬆,一覺睡個大天亮。
第二日胡刺史在州衙裏主持召開大會,州裏的州城營建委員會與尚書省的派駐施工地的施工技術組實現了無縫對接,江濤再立新功,讓胡大人越來越器重。
二月二已經過了兩旬,距離三月三上巳節的奠基儀式還剩下整整一旬。州城營建進入了最後十天的倒計時。
卻說去冬天降幾場大雪,今春田地墒情自然不錯。南山岔不少人家都種了冬麥,春耕的任務減輕不少。可是蘭州三縣更多的山區,還沒有年前播種冬麥的習慣,因此春耕春播任務相當繁重。
記得江濤一家人回南山岔避難那會兒,就已經耕牛滿山坡走了。農時不待人,幾日後孔二哥的千畝屯田耕種也開始了,許多人家都被這勞役攪得暈頭轉向措手不及。
好在加班加點幹活,官家的田地這兩日即將耕種結束,金城縣的勞力們就能趕回家搶種自家沒種完的糧食了。
不過,再過七八日,他們又得服勞役築造州城了。雖說築城征調的勞力範圍會擴大到三縣,人數會增加至數千,但是築城任務繁重,服役的時間少則兩三月,多則少半年。
江濤想想,百姓們真夠嗆的。若是生逢亂世,自然民不聊生;可這開元盛世,他們卻也並不怎麼好過。
他總算想明白曆史上的盛世是咋回事了:皇帝老兒腦袋裏沒進去不該進去的東西;戰火燒得還遠,尚未殃及絕大多數百姓;老老小小能累成狗,吃飽肚子,穿暖衣裳。
大略如此,便是所謂盛世。盛世免不了開疆拓土,免不了大興土木,免不了歌舞升平。江濤再想想自己,既不是開疆拓土的料,又不是歌舞升平的種,那就安安心心做個大興土木的匠算了,這也許就是宿命。
三月三日的奠基儀式是刺史大人關心的事,江濤與幾位師傅上心的是築城的技術問題。
新城池的藍圖畫在了圖紙上,印在了大家的腦海裏,可是每每探討起一些細節問題,語言總是不夠直觀,圖紙總是不夠立體,用手比劃又顯得不精準。這可如何是好?
江濤大腦裏首先蹦出的是電子沙盤作戰指揮係統,其次便是售樓中心的樓盤效果沙盤。作為大唐居民,他腦海裏竟然閃現出這些,真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電”是什麼東東呢?他絞盡腦汁竭力思索,想到種種人力無法抵禦的自然力,腦海裏放電影(電影又是什麼東東?)一般閃過一幀幀令人血脈賁張的景象。
他仿佛手搭涼棚,在抬頭仰望盛夏的驕陽,那光和熱多麼不可思議!要不是後羿射落了八個太陽,這光和熱恐怕早都將自己連同腳下的土地烤成焦炭!
繼而他又像是置身於狂風肆虐電閃雷鳴的原野,暴雨驟降,江河暴漲,洪流滾滾,驚心動魄!他的聯想同樣悠遠,要不是大禹治水,這九州之上,哪還會有立足之地?
不知為什麼,嘴裏默念一個“電”字,他竟然會想到這麼多。江濤試著用手指在地上寫這個字,寫出來的竟然是“電”。他不但將“電”同天空暴雨聯係在一起,而且還會想到啖人的大蟲……
即便如此,每當此人即將把奔騰的江河、灼燒的日光、肆虐的狂風同神奇的“電”聯係起來時,總會有一把利劍斬斷他的思維,他腦海裏的“電”總會成為“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