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外援,江濤打撈柏木的工作進展得順風順水,沒有了任何懸念。
曹薩寶在關鍵時刻伸出援手,為蘭州城建助力,很多人對他的看法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甚至連江濤都覺得這隻老狐狸也不再是想象中的那麼壞。
胡刺史聽了這事甚是歡喜,捋著小胡子,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臉上皮笑肉不笑。在短暫的思索後,他決定將曹薩寶請來,設宴款待一頓,以表謝忱。
當然,曹薩寶早已領教過胡刺史的“鴻門宴”。黃鼠狼給雞拜年,他婉言謝絕。
五萬株柏木樹幹被悉數打撈上岸,經度支司秦郎中登記在冊後運到了工地。和大人與虎校尉率領的五百多人馬同負責疏浚押運的五百人勝利會師,也已抵達營地,正在休整之中。
接下來的主要工作是將這些幾丈長的柏木截成兩三段,將一頭砍斫削減,加工成削好的鉛筆狀,另一頭打上鐵箍,以便牢牢釘入土裏。
這種活計祁森大人見過的多了,東渭橋打樁也用此法。可是,這兒黃河岸邊要打樁築堤,夯實基礎,並沒有現成的圖紙。這尺寸規格全裝在和大人、姚大人及南宮大人幾人心中,祁森大人對此一無所知,幾乎就是個白癡。
不湊巧的是和大人去了劍南砍竹子還沒回來,南宮大人又於近日被召回京城,抽調去參與高僧一行的“四海測驗”,為下一步編訂《大衍曆》積累天文觀測數據。
眼下,柏木樁的規格唯有都水監姚大人了然於胸。真是冤家路窄,祁森大人說罷“你建你的橋,我築我的城”這絕情話還沒過多少日子,怎麼就要請教與他呢?
次日必須開工,要不就會造成嚴重窩工。萬一工程進度上不去,又有這麼多的役夫候著,豈不是造成人力資源浪費。依照我大唐《營繕令》之規定,“計人功多少, 申尚書省聽報,始合役功”,如有預算故意不實或造成事實浪費的,處以刑罰,笞五十。祁森大人可不想好端端在大庭廣眾之下挨這麼五十大板!
同姚大人和解?誰先開口認錯呢?顯然隻有他祁森,因為這是他有求於人家姚大人。
祁森大人想來想去抹不下這張老臉,這可怎麼辦?急得他團團轉。就在此時,徒弟江濤從眼前走過,祁森大人一巴掌拍到腦門上,“啪”一聲響。江濤被驚得回頭看了看祁森,道:
“師父,三月都還沒完,這黃河邊上怎麼已經有蚊子了?”
祁森有點不好意思,道:
“不是蚊子,是師父腦袋瓜子不好使了。你瞧,這河堤邊上的柏木地樁多大規格我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江濤道:
“這還不簡單,問問別人不就得了?”
祁森明知故問:
“問誰好呢?”
江濤略微頓了頓,道:
“師父何不問問姚大人呢?”
此話剛一出口,江濤就發現自己太唐突。明知二人都給對方扔下了狠話,較上勁了,怎麼還讓師父親自去問呢?他趕忙補了一句話,道:
“師父,要不晚輩替您向他請教,回來再告訴您。”
祁森大人聽了江濤這話,方才覺得徒兒真是能夠體諒到自己的難處,便讓他現在就去。
話說前些日子,江濤悄悄將受了委屈的姚大人請到自己家吃了頓飯,順便將一重要物件讓他看。
姚大人不看則已,一看興奮得差點跳了一丈高的蹦子。因為眼前這個年輕人讓他瞧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張金城關浮橋設計圖。
原來這圖就是去歲寒冬臘月江濤閑得蛋疼時自個兒琢磨著繪製的。也不知為什麼,他天生喜歡琢磨各種建築物。他發現建築物並非隻有實用價值,還能讓人瞧著都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