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聽完了郭侍郎講的故事,胡刺史覺得這更像是另一個韓勝的傳奇故事。
這故事聽得他莫名惱怒起來:
“韓勝啊韓勝,你真糊塗!本官讓你交給宇文雲大人的信你怎麼就沒有送到呢?如此落魄,真是活該!不過——或許是這小子祖上積了陰德,墳塋裏冒青煙,才這般福大命大造化大,到頭來混了個翰林學士的頭銜!”
在這兒,我們得替韓學士說上幾句話。一花一菩提,一人一世界。這人世間的苦與樂,原本隻有你自己親曆了的才是真。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夠完全對你的苦樂感同身受。
詩雲: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如果有人說我理解你,那也基本是安慰人的鬼話。
韓勝在京城的這段經曆,其實並沒人真真了解。隻因為皇上對這個年輕人在困頓之時恪守孝道的讚許,文武百官乃至於天子腳下的黎民百姓都才津津樂道傳為佳話。
據郭侍郎說,聖上欽點韓勝為翰林學士之後,關於他的故事在長安城裏流傳開來,都有了好幾個版本呢。可咱宇文雲大人無論聽了哪個版本,心裏都不舒服。就在前幾日,京兆府的孟大府尹說漏了嘴,剛一提起韓勝這個名,就被宇文大人罵了個狗血噴頭。
胡刺史聽郭侍郎講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沮喪、懊惱一股腦兒湧上心頭。他懊惱自己沒把此事辦妥,不僅讓宇文大人賠了潛力股又丟了顏麵,而且還連累了內兄孟府尹。
“姓胡的,你真糊塗!真是王八蛋一顆!”
胡刺史在心裏狠狠罵了自己一頓,盡量將這糟糕心情掩藏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下。對郭大人的話,他假裝聽得饒有興致,“嗯啊”回應,頻頻點頭。
工部侍郎郭同誌視察了蘭州州城營建情況,結果比此前“和摸魚”彙報的要讓人欣慰得多,一直壓在他心上的重擔這才算落了地。
祁森郎中的“祁氏土作法”經過了實踐的檢驗,已經在我大唐的城建中全麵推廣開來。孫本方少匠的“三色灰土法”早就名揚四海,在這次蘭州州城營建中又因徒弟江濤的大膽設想與成功實驗而得以靈活應用,實踐證明這完全是成功的。
因此,地基工程質量沒得說,這讓郭侍郎臉上又頻添幾分得意的神色。他捋一捋胡子,嘴角露出一絲笑,心說:
“現在就看你土行孫孫本方的本事嘍!”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同理,沒有城磚,如何築城牆?下一階段的營造工程,擋在祁森大人麵前的是如何燒出質量合格的城磚的問題。
作為將作監駐工地的技術總監,這事由“土行孫”孫本方全權負責。
“簡直是開國際玩笑,三個月能燒出質量上乘的城磚嗎!”孫師父心中焦躁不安。
聽徒弟江濤說有辦法,他隻當是安慰自己的話。甄官署那麼大一幫人一年四季專門琢磨燒製磚瓦的技術,三個月內都沒法讓磚坯子自然風幹。你一個小小木匠,哪能夠懂得技術含量這麼高的活兒呢?這不瞎說吹牛嗎?
於是乎,孫師父帶著一幫磚家四處勘探。目標有二:一個是找到適合做磚坯的粘土,另一個是磚窯選址。
天黑前,孫師父帶著這些個磚家們回到了城裏。江濤見師父“土行孫”灰頭土臉,一臉沮喪,心想師父一定是遇到了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