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前,都水監姚元順大人帶著江濤繪製的金城關黃河浮橋設計圖赴京交差。至今如石沉大海,音訊全無。
此前熱衷於此事的至少有四個人:胡刺史、曹薩寶、孔校尉以及江濤。而今,胡刺史托人在京城打聽消息,孔校尉在焦急地等待著消息,江濤也在苦苦等待回音;唯有曹薩寶心中竊喜,因為對他而言,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倘若能在這暗流湧動深不可測的黃河之上搭建一座大橋,曹薩寶的商隊通行起來就更加暢通無阻,再也不用擔心年年有人葬身魚腹的悲劇發生。
但是,胡刺史是隻老狐狸,必定不會放過曹薩寶這塊肥肉。他必定要讓他出資,真是豈有此理。可官大一品壓死人,自己能有什麼辦法呢!與其那樣,倒不如拉倒得了。
今日一大早,祁森與和摸魚受孫本方之托去見胡刺史,同他銜接征調役夫事宜。
胡刺史正在西華廳踱著步子,捋著小胡子琢磨姚元順大人此番來蘭會帶來什麼消息。因為昨日傍晚就有人來報,說姚元順大人從京城來,準備下榻南山子驛站,住一宿第二日一早便可進城。
見二位大人來,胡刺史親自出門迎客,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稀客稀客,二位大人真乃稀客!請!”
祁森在前,和摸魚緊隨其後,二位大人跨進西華廳的門檻。三人分賓主坐定,胡刺史吩咐女仆煮茶。
和摸魚四下打量這幽靜美妙的環境,暗自在心裏稱奇。沒想到在衙門深處竟有這麼一塊風景宜人的風水寶地。
祁森大人則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胡刺史,笑道:
“好久不見,胡大人身體恢複得不錯哎!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呐!”
胡刺史聽了心中自是歡喜得不得了,一個勁點頭致謝,他的話裏好似包含著深深的歉意:
“二位大人為營建我蘭州州城,夜以繼日地操勞、工作,殫精竭慮,鞠躬盡瘁,實在令胡某佩服、感激!胡某整天埋頭於州府庸常小事中不能自拔,無暇關照大人們,還望海涵!”
一番客套過後,祁森大人這才提及正事:
“今日我倆來見刺史大人,一來是向你通報通報州城營建工程的進展情況,二來嘛,受孫本方孫少匠之托,同刺史大人銜接征調役夫之事。”
胡刺史聽了祁森的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
“二位大人可別忘了,胡某也是州城營造委員會中的一員。協助征調役夫,是胡某分內之事,我這就差人去辦!——來人呐,請王錄事參軍馬上到本官這兒來一趟!”
眨眼之間,王珩大人步履匆匆來到了西華廳。胡刺史一見麵便安排工作:
“王參軍,你立即同戶曹方麵接頭,即日起從州屬三縣征調六千精壯勞力。要快,三日之內務必將人集結帶到工地,不得有任何閃失!”
王參軍似乎有些難為,支支吾吾沒有給出個痛快話:
“這——大人——這三日之內,下官恐怕征調不齊啊!眼下正值麥黃六月,家家都在搶收夏糧。下官昨夜觀星宿,眨眼眨得很忙,恐怕三五日內還會有大雨啊!”
胡刺史聽明白了王參軍說話的意思,給他支了個招,說:
“營建州城同搶收夏糧哪一樣都耽擱不得,這本官何嚐不知!要不這樣,本官派果縣尉仍然協助你,咋樣?”
“胡大人,二位大人,如此也好,下官這就去辦理!”
王參軍還能有什麼法子呢?他隻得應諾,硬著頭皮去辦事。
祁、和、胡三位大人坐在西華廳欣賞著裏裏外外的風景,品著香茗,沒人提起話頭。客人保持沉默,作為主人,胡刺史感到有些不自然。他想起了個合適的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