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美酒醉不了孔武,索洛奴的箜篌曲也能讓他沉醉不知歸路。
夜漸深,夏日的暑熱慢慢退去。連日來的擔心憂慮與旅途勞頓,把他折騰得夠嗆。終於回來了,酒足飯飽,孔武隻覺得一身困乏襲來,全身肌肉鬆弛了下來。耳畔仙樂飄飄,眼前佳人渺渺,撩人的旋律恍若下自九霄,翻飛的裙袂也逐漸在眼前化成了斑斑駁駁的光影……
他隻記得楊雄向他問了索洛奴的名字,其餘什麼都不記得了。
“呼——嚕嚕,呼嚕——嚕——,呼嚕——嚕——嚕——嚕!”
孔武如雷的鼾聲有節奏地響起,宛若索洛奴箜篌曲喚醒了春雷陣陣。四座賓客無不伸頸側目,等有人聽出這聲音是從孔武那裏發出的,便都笑哈了。
“噓——”
楊雄做了個手勢讓大夥兒暫且靜下來,鄭老二替他抽了根狗尾巴草的穗兒。楊總管童心未泯,抓這個狗尾巴草穗兒在孔武的耳朵窩裏輕輕撓了撓。孔武頓時癢癢得直跳將起來,連聲喊道:
“蘇洛奴,停,快停下來!不要再彈那玩意了,大鍋鍋耳朵都癢癢得受不了了!”
索洛奴一聽孔大哥這麼喊,徹底懵了圈:“我這會子什麼也沒彈呀!”
孔武的滑稽表演逗得楊雄哈哈大笑起來,現場所有人都笑得炸開了鍋,就連江濤身旁這位委屈得落淚的榴花姑娘也都破涕為笑了。
“楊大鍋,你——你們笑什麼笑?”
孔武揉亮了眼睛,疑惑不解地問楊雄。楊雄笑道:
“看來這娘們的琴音真是厲害,搞得孔兄弟這會兒都神魂顛倒了呀!”
“楊大鍋,你說蘇洛奴方才這曲子彈得如何?”
“孔兄弟想聽本帥的真話還是假話?”
“這不廢話?誰還願意聽你將連篇的鬼話?”
“嗯,好,實話告訴你,此女子箜篌演奏技藝超群,即使將她放在長安的教坊裏,也都毫不遜色於任何一位樂伎呐!”
“真滴假滴?”
“難道本帥會騙你不成?”楊雄湊過去對他耳語,“若兄弟真想與她長廝守,就請記住我的話,莫要再帶她出來登台亮相了!否則,這娘們遲早會成為別人的菜!”
“哈哈哈哈,煮熟的鴨子還會飛了不成?”
“孔兄弟不信,那你走著瞧吧!”
“楊大鍋,想那麼多幹嘛?至少這娘們今夜還得聽兄弟我的!”
孔武向索洛奴招呼一聲道,“蘇洛奴,來,再為楊大鍋獻上一曲!”
琴聲又起,這回隻剩下海棠一個人為索洛奴姊姊伴舞。楊雄瞅著瞅著總覺得太單調不如方才的節目好,便叫停了。
“方才那伴舞的小蹄子上哪兒去了?怎麼,還在生本帥的氣嗎?”
不管江濤怎麼安慰,榴花都嘟著嘴不願為這個楊雄跳舞。她還跑過去挽住海棠與索洛奴的胳膊,道:
“兩位姊姊,咱不表演了,回家吧!”
“站住,看來你這小蹄子脾氣還挺大的!”楊雄眉頭一皺,起身道,“不過——本帥就喜歡這倔脾氣!來呀,再來一曲,本帥尚未盡興呢!”
“大人,恕難從命!”榴花不依不饒,“除非——,除非你向我道歉!”
楊雄一聽,哈哈大笑:
“這有何難,大丈夫能屈能伸,本帥罰酒一碗,向你致歉!”
榴花看著楊雄一碗酒下了肚,這才喜笑顏開,同海棠重新跳起歡快的舞蹈。索洛奴的箜篌曲悠悠彈起,也像清泉出澗般從指間流淌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