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河的山洪咆哮了整整一宿,第二日下午才漸漸歇下來。
河岸兩邊一兩丈高的崖壁上,嶄新的濕痕赫然昭示著洪水的威力,這回流量又刷新了曆史記錄。此時,在烈日的暴曬下,曲曲折折的河道到處都彌漫著一股羊糞枯草黃土等在水中漚出的腥臭味……
三天過去了,江濤人依舊杳無音訊。小東子奉小師娘鄭允兒之命前來南山岔向鄭二哥報告江濤失蹤的消息,請他趕快回去再次到五泉馬場找尋。
“小東子,你咋又回來了?苦水河的洪水還沒幹哩?”
鄭老二心想,小東子才走沒幾日,怎麼今兒個又突然回來,況且他神情顯得有些緊張,便隱隱覺得出了啥事。
“姐……姐夫,師父他……他失蹤了!”
小東子迫不及待地向姐夫彙報情況,並沒有注意不遠處坐在台子抱著個簸箕撥弄著些野菜的鄭大娘。大娘今年才五十不到,卻因老伴冤死而煎熬得頭發白了,眼睛也老早地昏花了,可耳朵挺靈的。她扭頭便問:
“是小東子回來了嗎?你說誰……誰一個失蹤咧?”
小東子這才察覺自己失口了,隨機應變掩飾道:
“大娘撿菜哩?是我,小東子。我剛才給二哥說是……是城裏的一位木工師傅找不見了!”
“唉——”
大娘長歎一口氣,獨自嘟噥著些老天爺要收人之類的話。鄭老二向小東子使了個眼色,倆人出門說話去了……
“東子,你說的師父是我妹夫剛(江)濤吧?”
“嗯嗯。”小東子點頭道。
“他前日給阿爺上墳來也沒見什麼異常情況,咋說找不見就找不見了呢?”鄭老二疑惑不解,“他出門時沒說去哪裏,啥時候回來嗎?”
小東子搖搖頭道:
“沒有,聽允兒姐說他臨走時說當日晚上或許回不來,還安頓她夜裏頂好大門!”
鄭老二聽後眉頭緊鎖,覺得此事倒挺蹊蹺的。
“東子,那日回城之後他見過何人,你曉得嗎?”
“回城之後?這我就不曉得了。”小東子道,“不過,姐夫,師父他半道上去了趟八道灣磚場!”小東子將江濤那日半道上去八道灣磚場的事向鄭老二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噢,原來如此!”鄭老二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妹夫的心思,“那他會不會到五泉馬場找楊總管反映情況去了?”
“姐夫,我去過馬場了,那邊的人說他確實找過楊總管。可是楊總管陪著史薩寶去涼州了,他便打了個轉身走了!”
小東子的這條線索太重要了,我得趕緊回馬場問問看見妹夫江濤的那人!
鄭老二雖然在小東子麵前強裝沉著,可是他聽見這一消息時,心中早就已經胡思亂想了。畢竟妹夫是妹子一家的主心骨,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讓允兒妹妹怎麼過活?
鄭老大這會兒去了後山梯田查看被冷子(冰雹)打過的莊稼,還不知道這事。老二知道老大雖然是個茂騰騰的男人,可心裏裝不了事,要是曉得妹夫失蹤的事,定會急個半死不活,因此打算暫且瞞過他。
廢話少說,鄭老二趕緊回屋裏拉上小西子,向娘親打了聲招呼:
“娘,兒有事,得趕回馬場去了。”
小西子不知道二哥這是咋了,說走就走,有些不情願地收拾著東西。小東子悄悄告訴姐姐說剛大哥失蹤了,小西子就像是遇著了晴天霹靂,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鄭二哥慌慌張張來到妹妹允兒的家裏,隻見她哭哭啼啼。他趕忙將她摟在懷裏,像小時候一般,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對她說著寬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