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要緊關頭,鄭允兒就是個女漢子,她的三個幫就是海棠、榴花與小江月。
海棠、榴花是她的得力助手,可小江月還小,哪能幫得了她娘呢?殊不知,精神的力量無窮無盡!每當看到憨憨的小江月,鄭允兒就會想起她的剛大哥,因為小江月是她與大哥的代表作。
這夜,星垂四野,萬籟俱寂,小西子哄著小江月睡熟了。
正房的木格子窗裏卻依舊搖曳著昏黃的燈光。牆角的大圍屏床榻上,鄭允兒、海棠與榴花三姊妹斜倚著床榻兩頭,和衣而臥。鄭允兒麵對著海棠與榴花兩位美眉,共商家之大計——搬家事宜。
鄭允兒早就翻來覆去想過好多遍了,不外乎兩種方案:一是像商家母女一樣在城南租賃一座舊院落住著,二是在城外金城關對麵車廠的曠野中建兩座房子住。
第一種方案鄭允兒自己並不中意,因為商家母女租住的破院子她也去過,偏僻荒涼不說,天黑之時陰森恐怖,她實在難以忍受。剩下的就隻有第二方案了,她想著能否盡快在車廠搭建兩間房子,哪怕簡陋些也都不要緊,解了這個燃眉之急再說。
這個家搬到金城關的車廠雖說是無奈中的無奈沒法子的法子,卻也省得今後城裏城外天天跑路。說句心裏話,今天白天才一天,允兒雖然身在車廠,心卻無時無刻不飛到城裏德化坊甲二宅裏小公主江月的身邊。可憐天下爺娘一片心,鄭允兒為人母後才真切體驗到這一點。
車廠不缺地皮,空閑的戈壁灘你盡可去圈占,寸草不生沒人會阻攔的。可最大的問題是荒郊野外條件簡陋,又沒有足夠的房子可住,即使搬過去也總不能露宿曠野吧!
再說,海棠與榴花在這四麵圍牆圈圈套套的德化坊官宅裏住得並不舒暢。她們的血脈中流淌的是遊牧民族的熱烈與奔放,血統天性決定愛在曠野中騎馬,習慣於盤腿坐在氈帳裏啃骨頭喝奶子。
城裏除卻繁華的西市的牛羊腥臊與胭脂香薰讓她們感到親切,高院深巷土宅子對她們並沒有吸引力,二人也早就想到搬家到車廠那邊去了。因此,在喬遷選址至車廠這點上她們仨一拍即合,沒有任何分歧。
“我的兩位好妹妹,咱與其在城裏租賃舊院子住,倒不如直截了當住在金城關的車廠裏,如此更加便於打理車廠生意!可問題在於那邊沒房子住,這可如何是好?就算是咱剛大哥在,要蓋房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啊!”
搬遷地不是問題,問題在於沒房子住。鄭允兒將這個最大的現實困難提出來,並沒有寄希望於海棠榴花兩位胡姬能夠替她解決,隻是她很無助。
海棠卻心急如焚,真心替允兒姐著急,替這家人著想。她一時突然想到了涼州薩寶府星羅棋布的氈帳,可擔心允兒姐住不慣,所以沒有說出來。
榴花也想到了搭建氈帳之法。她心直口快,無所顧忌,一把抓住鄭允兒的手,激動萬分脫口而出:
“姐姐,姐姐,車廠那邊不缺地皮,我們何不在那院子裏搭建氈帳呢?”
“氈帳?那不是狼頭人的住處嗎?”
鄭允兒對她這個想法表示驚訝,似乎作為一個唐人,住那玩意就低人一等似的。榴花姑娘見允兒姐對住氈帳似乎有些偏見,便向她做起思想工作來。
“姐姐啊姐姐,你太傳統了!你可曉得氈帳在咱大唐有多流行?”
榴花做起身子,往鄭允兒麵前湊了湊,笑著說:
“我和海棠姐姐還有索洛奴姐姐她們在涼州薩寶府裏住過的可都是氈帳,史薩寶住得氈帳最大,裏邊能坐數十人。不算四周,光是中間的舞台上就能容得下十多人一起跳舞唱歌呢!”
榴花似乎很懷念哪裏的生活,說著說著兩眼放光,激動地向海棠姐應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