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您怎麼也在這兒?”張子康驚訝地跑過去問紅臉膛白胡子精神矍鑠的老木匠。
老木匠用食指和中指輕輕捋著自己那飄飄然的山羊胡子,嗬嗬笑道:“子康,你能在這裏,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裏啊?”
江濤怎麼也沒想到河對岸王記修車鋪的老木匠這時候會突然先生在自己的歡迎晚宴上,不由地想到了剛剛藏進大紅箱子裏的《張氏木經》,提高了警惕。
莫非人家已經知道《張氏木經》在自己手上?要是他提出來將此寶書還回張家後代,那將如何是好?……這些個顧慮讓江濤心跳加速。
“剛大哥,說話的這位老伯伯是誰?你認識他?”鄭允兒拉了拉江濤的手問。
“是一位老木匠。”
江濤衝允兒點點頭,趕忙跑過去問候老前輩。
“原來是張老伯!您啥時候過來的,晚輩沒發現,實在是實力了啊!”江濤雙手抓住老木匠的手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哎,剛公子不比如此客氣,都怪老朽來這裏沒有言喘東家一聲!”
老木匠微微搖頭,撫須而笑曰:
“嗬嗬,老朽已在你這客棧住了小有幾日啦!一來是想暗中監視監視我這孫兒子康的表現;二來嘛,河對岸那活兒實在幹不下去了,老朽給辭了,可回家又手癢癢,隻好來剛公子這裏,看看有沒有適合老朽的活計!”
江濤聽老人家想要到自己的修車行來幹,喜出望外,趕緊說:
“老前輩您莫不是在開晚輩的玩笑?您這樣的大師能來鄙處,晚輩做夢也不敢想啊!”
說實在的,江濤早就打心底十分敬重這位老爺子。記得那時為了了解車市行情,他化名奚水打入河對麵王記修車鋪,短短三天的跟班學手就已經受益匪淺了。
薑還是老的辣。車木匠不僅卯子硬三分,而且十分睿智,對江濤這個年輕人寬宏大量。
“厲利劍者必以柔砥,擊鐘磬者必以濡木,轂強必以弱輻。兩堅不能相和,兩強不能相服!”老木匠這句富含哲理的話江濤無時無刻不在琢磨、實踐。
最讓江濤心存感激的是老人家知道他並不是什麼奚公子之後的淡定與寬容。他能夠放他一馬,這個恩情是他江濤永遠無法忘懷的。
江濤每每想起這段經曆,都會為自己無緣拜他為師繼續深造而痛惜遺憾。誰能想到,老木匠今天居然提出想在他江濤的修車行幹,這豈不是天大的驚喜!
“多謝剛公子不嫌棄我這把老骨頭!”老木匠向江濤一抱拳表示感謝,“老朽這廂有禮了!”
江濤哪裏受得了白胡子老人家的大禮,趕緊還禮,示意鄭允兒替他斟滿一碗酒。
一碗酒下肚,老木匠本來就通紅的臉膛變得更紅了。
江濤雖然十分痛快地收下了老木匠,但心底還是顧慮重重。今日不期而遇,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剛木匠,子康師傅的阿翁胡子一大把您都收下了,您不收我們幾個做徒弟,難道說我們這幾個大後生幹活兒沒有他攢勁?”
王能兒跪在一塊凹凸不平的硬地上,硌得膝蓋生疼。他見江濤對張子康的阿翁如此客套,還二話不說就收下了這白胡子老頭,心裏有些不平衡了。
跪在他跟前的燕大郎一把揪住王能兒的耳刮子,斥責他道:
“王能兒,休得胡言!子康的阿翁幹木匠時還沒有你我呢,咱這幾個毛頭小子怎可同老前輩相提並論?!”
王能兒自知理虧,臉紅得像猴屁股,自己扇了自己幾個嘴巴子。
江濤依舊堅持不盲目收下這幾個茂騰騰的大後生做自己的徒弟,當著眾人的麵說:
“兄弟們,我江濤是咱南山岔的女婿娃,從情理上說應當優先招收你們做徒弟。可是,我自知才疏學淺手藝粗陋徒有虛名,若是就這麼貿然招收你們這幫後生做徒弟,就是誤人子弟就是對你們的不負責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