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老弟,請上車!”
在江濤的印象裏,這位果縣尉還從來沒有對自己如此客氣過。
他記得十分清楚,兩年前那個夜晚,自己與鄭老伯一家在南山岔等候胡縣令的人取精鹽,受胡縣令派遣,來的便是這位果縣尉。
此人騎著一匹高頭大白馬,威風凜凜。
後來,江濤做了胡刺史的幕僚,同這位果縣尉在工作上並沒有什麼交集。
他知道這個人是原來金城縣衙裏的實權派,聽說此人與姓胡的關係很不一般,但卻親眼看到姓胡的榮升刺史後並未提拔他。
有人說或許是因為此人有胡人血統不被姓胡的看好吧。可這話鬼才信,人家李三的血脈裏不也流淌著胡人的血脈?
“果大人,我還是騎馬跟著你們吧!”
江濤輕輕撫摸著棗紅馬的脖子。雖說不怕他們能把自己怎麼樣,但並不想坐在馬車裏像個囚犯被“押解”到八道灣。
“額嗬嗬,”果縣尉嘴角尖尖的兩撇紅胡子微微一翹,笑道,“老弟,今日可由不得你,刺史大人給我等下了死命令,務要將你請到八道灣!瞧,這馬車你可認得?刺史大人的專乘,老弟,你麵子不小哦!”
“好吧,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好意難卻,江濤決定上車。他將馬韁繩交給了果縣尉的一位隨從,用眼神告訴他好生待它。
登上裝潢得好似花轎的馬車,說實在的,江濤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但好在他內心光明磊落。
他之所以心甘情願隨這些人去八道灣,是因為將蘭州城美好的藍圖變成貨真價實的城牆,是他同師父們共同的心願。
正所謂:
心中有信仰,腳下有力量;眼裏有光芒,肩上有擔當;有了理想信念,未來自然大有希望!
“好好好,剛老弟你真是個爽快人!”
果縣尉眉飛色舞,將他的大白馬交給了手下,居然陪著江濤坐上了馬車。
江濤並沒有為此感到榮幸。相反的,這卻讓江濤一路鬱悶至極。
他不敢和他麵對麵說話,因為他從他身上嗅到了一股讓人作嘔的羊膻味兒,似乎還夾雜著某種煙熏火燎的衝人味兒。
江濤屏著呼吸,甚至懷疑坐在自己身旁的是一匹頓頓生撕羊肉的野狼。
回想起此人同曹薩寶的關係,還有孔二哥失蹤之後他的一係列表現,他不由地往一邊挪了挪屁股,同他保持一定距離。他
小心翼翼打量著這個紅胡子,想要從他臉上橫著豎著的贅肉上看出點什麼,卻一無所獲。
果縣尉果然恬不知恥,將身子往江濤這邊靠了靠,露出滿嘴黃牙朝他一個勁說話,唾沫星子亂飛。此人所言不外乎自己在金城過五關斬六將的英雄事跡,大有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妙處。
如此自吹自擂之徒,江濤似乎在前一世就見多了,有點習以為常。但作為堂堂縣尉,如此不顧形象,實在讓人大跌眼鏡。
江濤摸一把飛濺到鼻子疙瘩上的不明液體,被迫捏著鼻孔側過臉去就氣,可對方依然口若懸河蠻不在乎。
太惡心人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不過想想,旅途無趣,有個這樣的話嘮伴侶何嚐不是一種幸運?
……
“孔武的屯田要被收回了唉,剛老弟你也應當聽說這事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