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笙鼻間一酸,卻抽了抽鼻頭,沒有開口,隻是半垂下了紅濕的眼。
王皇後歎了一聲,抬手將王笙攬進了懷裏,輕撫著她的頭發,“你當真就這麼想嫁燕遲嗎?為了他,竟舍得連命也不要了?”
王笙伏在王皇後胸口,似是委屈到了極致,再也忍不住了一般,微微抽泣著道,“我也不知道,可我一想到他要跟楚意弦成親,我就覺得心痛如絞,痛得受不了了,比方才割在腕上的那一刀還要疼……”
“姑母、姑母,你幫幫我……”王笙抬起頭來,一雙與王皇後如出一轍的鳳眼紅濕著,滿是哀求與依賴。
王皇後卻是容色淡淡將她望著,“你想要本宮如何幫你?”
兩雙相似的鳳目對望著,一雙紅濕著,帶著滿滿的恨毒與執拗,另外一雙微微彎著,卻半點兒不見笑意,恍若雲山霧罩一般,讓人瞧不真切。
默了一瞬,王笙才道,“若是不能嫁給燕遲,我寧願死。即便我不能嫁給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楚意弦嫁給他!”說罷,她望著王皇後的目光多了兩分殷切。
王皇後過了片刻,終於是點了點頭,語調淡淡道,“本宮知道了!”
納采禮一完,兩人的親事便算得定下了。楚意弦人逢喜事精神爽,整個人便如這漸盛的春光一般明媚起來。
唯一有些不好的就是婁氏更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將她拘在家裏——繡嫁妝。隻是楚意弦哪裏是真能閑得住的,乖乖順著婁氏的意在家裏待了幾日,便是借著天下第一樓的生意,忙不迭帶著結香出門透口氣。
誰知剛到天下第一樓,張六郎便是喜氣洋洋迎了上來,“這大清早的喜鵲就在枝頭上叫得歡,你居然也踩著點兒來了,是知道有喜事兒?”
楚意弦挑眉,倒是一時不知他這喜從何來。
張六郎略帶兩分神秘地湊到她耳邊低聲道,“瑾娘回來了!剛剛進的門,與你就是前後腳的工夫!”
瑾娘回來了?楚意弦雙眸一亮,那她今日還真是來得巧了,便也不耐煩再與張六郎多說什麼,直接舉步往裏頭疾走而去。
張六郎有些訕訕,卻也不過一瞬,轉瞬又是開懷起來,一邊招呼著夥計們擦桌擺凳,一邊心情甚好地哼起了小曲兒。
天下第一樓年後開張已經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了,生意一直是溫溫淡淡的,比之年前差了不少,歸根結底是瑾娘這個鎮店之寶不在的緣故,如今,他的財神爺回來了,他自然是高興得很,才不在意表妹這般無視他這個表哥兼得力掌櫃。他見著瑾娘時有多麼歡喜,表妹這個東家自然隻有更歡喜的,他都能夠理解。
楚意弦快步走到小廚房,見得那道身穿半舊的衣裙,係著布圍在灶台前忙活的素淡身影時,悄悄緩下了步伐,亦是深緩了兩息。
小廚房內正在忙著擦拭灶台,整理廚具的瑾娘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頭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瑾娘先是笑起。即便臉上有那樣一塊兒駭人的血紅印記,卻因著那一記舒緩的笑容,而變得不那麼可怖起來。